“最好是我留下来,”王蕙抢道,“姐你比较会说话,你回去跟爹娘说,这样他们比较安心。我回去反正也帮不上什么忙,就在这里好了。”

“小蕙!”王兰心急,正欲再言,王悠就拉了她二人的手,拿了主意:“好了,两位姐姐,你们都得回去。大姐姐,刚刚马泰告诉我,梁山伯已经被任命为鄮县县令,择日上任,我想以他跟荀、祝二人的交情,后者必当前往助力。英台向无做官意,兼有家庭束缚,能不能前行尚未可知。但巨伯向来必然不辞,你现在回去,正好能赶上再见他一面,余时就安心待在书院,也让他能放心。”

王蕙性急,附和道:“不错不错,姐姐你该回去!刚当官的人多忙啊,荀巨伯去帮手,肯定忙上加忙,他现在还没来提亲,也不知稍后得是什么时候,你赶紧回去见他,也再陪陪爹娘。至于我,孤家寡人一个,祝英台自有梁山伯管着,我才适合在这里治病救人。”

“二姐姐你也不行,”王悠握握她的手,“梁山伯既走,英台在书院恐怕不会待得太长,你难道不想再见她一面?等稍后她回了家、出了嫁,一切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且就算没有这件事,我还有其他要你帮忙的。”

说着她唤信羽,一执剑少年携包袱而入,手中还奉一长扁木匣。王悠接过匣子交与王蕙,道:“里头是几封信件,一封请姐姐回去面呈叔父叔母,一封交与吴现,一封交与他父亲吴掌柜。文才出征,我放心不下,必要随他而去,所以宅子与铺子的事还得劳烦两位姐姐帮忙看顾,此中有一折子,遇事可查,正供二位姐姐参考。不过若事紧急,你们可自行决断。折子下还有一封信,是给陶大叔的,你们且回去等待几日,要是外边消息不好,就拿着写封信,要信羽陪你们去接陶大叔到家中暂居。”

“信羽也要跟我们回去?”王兰眉头更皱,“这回出来,虽说多带了几人,可天关前儿已经被你派往广陵,至今未归,信羽要再走,你身边不只剩下青松和长庚?我们有马家一队人护卫,你且把他留下吧。”

王悠回头看向少年,微微一笑表示信任,再对两位姐姐道:“信羽一是护送你们,二是帮我护家宅平安。虽说我们家护院当初特意选过,身手都不错,但乱世之中多几番谨慎不为过。信羽做事妥当,他回去,就会叫齐文才挑选给我的那支护卫队里的剩下人,三分之二进宅院中守护,三分之一到时跟我会合,所以他非走不可,你们无须过于担心。二姐姐,我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就在此,我希望你能帮我坐镇王宅,暂且在府内住下。你放心,家里、铺子里的事吴家父子会处理好,广白也会帮忙,真正有事还有小折子,实在不行找叔父叔母,找我公公都行。安全你也不用担心,除了信羽他们,我还请我公公派人多多在我们家附近巡视,一日至少四回,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我安排这一切只因家里需要一个人稳定人心,而你是最适合的人选,这样你可明白?你可愿意?”

从未有人将如此重担交于她手,且王悠又将事事安排妥当,王蕙思忖片刻,郑重点头:“既然我是这么重要的一个人,那悠儿有需要我自然责无旁贷!你放心,我一定会管好家事。陶大叔的事也交给我,你安心去找马文才吧!只不过,一定小心!”

王兰见事难转圜,也不再多言,同样叮嘱王悠小心为上,随即带着妹妹准备离开:“悠儿,药方之事我也会再多加考量,倘有新想,会再发信给你,家中事你不必挂心,你只一定顾好你自己,千万珍重!”

“你们也是。”三姐妹紧紧相拥,王悠一瞬恍若隔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动荡之下,人人相同。生命如此脆弱,命运如此难测,多少人一别也许就难再相见。万幸万幸,万幸她还有能力保护家人,只希望此去所有人都能平安。

番外十七

马文才完全没想到,他会在回程遇见王悠,更准确地说,是王悠及时出现在他面前。几地辗转,马家军连连告捷,志得意满之下,归途不免松懈。饥荒之年,山林猎物无多,偏有几个贪嘴的贼心不死,每每外出拾柴总趁机寻找,辛苦之下,倒还真让他们猎回几只不大不小的雀鸟。岂料这一吃,就出了事。

先时还以为是普通病症,小兵不以为意,军医也没有引起重视。直到最先那人病情加重,军士间又有相同病例出现,营内才开始着慌。偏是这样还又瞒了几日,等马文才听得汇报时,已有近半数人染了疫病。

军医长不在此,寻书有方,却无药,更不知效。危机之时,马文才当机立断,欲以杀而止瘟疫延。众人求情苦劝无效,眼见手起刀将落,哀嚎声中忽插进马蹄哒哒,一人向此而来,在马上扬臂大呼:“刀下留人!请将军刀下留人!吾奉夫人命送药而来!可解鼠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