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悠擦了擦滚下来的泪,也觉得先前的话过火。她其实出口就后悔了,如今有了台阶,也乖乖地面对着温卓岑行礼:“这回是我不好,师兄你别见怪。”

出乎马文才的预料,温卓岑没有躲开,可是受了礼之后他却道:“师妹,你有些想法是不错的。我这回带菘蓝来,并不是要告诉你们婚讯,而是打算来见你们最后一面。”

王悠难以置信:“你当真要与我断绝关系?”

“我只是无法面对你。”温卓岑沉默了许久,才继续道:“我以为我能够放手,可我做不到。你说你一直把我当兄长,所以接受不了我成为你的夫君,而我始终把你当妻子,又如何能接受你成为我的妹妹?你的每一分补偿,都含着千万把刀割在我心头,我无法接受,也根本不想接受。”

“温卓岑!”马文才喊道。

他更用力地开了口:“除非你改变主意,否则我永远不可能再待在王家。你问我你如何自处,其实问这句话的人该是我!”

“温卓岑,你疯了!”王悠一时被他吓住,她捂住耳朵,可是他的话还是清晰地传进她的耳里。

“我确实是疯了,所以才会把菘蓝当成了你!你不喜欢被逼婚,刚才却何尝不是那样对我?你不必费心帮我安排婚事,因为打从菘蓝跟了我的那天起,我就告诉过她,我正妻的位置只会留给一个人——”

王悠猛的打了他一巴掌,满眼通红的木蓝这时也冲上来撞倒了温卓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姐姐!”

马文才实在担心这个冲动的小丫头会把怨气加诸到王悠身上,他把王悠往身后护了护,向王世玉请示:“山长,我想先把悠儿带走。”

他们还没跨出门外,温卓岑还是说出了那一句最不该说的话:“王悠,只有你,永远只会有你。”

第八章

一个月后,广陵。

王府管家荣叔候在书房,等着王悠查看这一个月的收支情况。温卓岑走得突然,也消失得彻底,王悠备受打击,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马文才的安排,选择回到王家来执掌大局。

那一日,叔父叔母找到她,却是说马文才找了个女侠士可以护她周全,问她愿不愿意就此跟着华敏一道外出游学,顺便也散一散心。

不得不说这个提议着实诱人,且华敏当时又已被安排到了山下。她同那位女侠士郎月一道,只等着王悠这位千金小姐下山。

说起来,王悠与华敏确实有一项同游之约,只不过前者只在王世玉夫妇处报备过,对着马文才,她是小心着还没开口的。所以当他为着此事前来时,王悠多少觉得紧张:“我并不是有意要瞒你,只是事情还没确定……”

马文才却是先止了她的话:“我以为你会质问我如何得知此事?”

她便有些闷闷:“你总有你的方法的。”

“你总是说学医是为了施用,书案上又常常放着地理图志。尤在杭州临近这几页,密密麻麻圈了无数的点,不得不叫人多想。”

“你只看了这一些?”王悠的眉头有微微舒展,但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舒服,“你上次还说我,说我不好扮男装了……还说我必然要离开你。而且,你又怎么知道要去找华姐姐?”

“我只是觉得你必然要走的而已,”马文才看起来很坦然,“你想要做的事情,最后总是要做成的,不是吗?我与其锁着你,把你困在我身边,不如让你出去玩够了,以后心里就不用再装那么多旁的东西。要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若说由你大姐,二姐陪着,我只怕有几个心都得时刻提着。所以思来想去,只有另外再找一个武功高强的女人,加上你的华姐姐陪着,才能说服自己放你走。”

王悠有点被他说服了:“好吧,其实我还是有一点难以置信,不过我愿意相信你。只是你当真会这样就放我走?”

马文才忽而很想知道自己在王悠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他逼近几步,抵着她背靠了门:“那么你告诉我,你能给我什么?”

“我还能给你什么?”王悠低下头,她对他的予索予求已是纵容到了一定的程度,她不知道现阶段还有什么是她能给予的。

“嗯?”他靠得更近,给她的压迫感就更大。

王悠终于忍不住推开他:“你说吧,你想要什么?你莫忘了你上次说不到时候不会要……”她即时闭口,一时又变得纠结起来,什么时候自己出门还需要他点头了?

马文才注意着她的神色,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他随着王悠到桌边坐下,搭着手同她开口:“好了,逗你的。你想怎么样都无所谓,我听说你没答应山长他们的提议,那是打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