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水推舟地道:“晚辈陪欧阳前辈走上几招。”
欧阳锋冷笑道:“好哇。”
他还未说下一句话,黄药师抢先道:“且慢,丑话先说在前头。诸位今日既是为求亲而来,我同锋兄、七兄又是多年的挚友,不可为此伤了和气。锋兄同慕容公子较量,依我看便以三个回合为度,点到为止。”
欧阳锋脸色铁青,冷笑道:“药兄未免也太谨慎了。依愚兄之见,恐怕用不着三个回合也说不一定。公子请上来赐教罢。”
慕容复岂能听不明白他话外之意?心中生出怒意,却不表露,淡淡地道:“请。”随着欧阳锋向竹亭外缓步行去。
他自萧峰身边擦过。萧峰身子不动,只俟慕容复擦身而过之时,一伸手牵住他衣袖,低头轻声问了一句:“你能行?”
慕容复心想:“我已同东邪在归云庄上交过手,胜负难分。倘若五绝齐名,想来西毒也不至高出他太多。”未开口说话,只点了点头。
萧峰点一点头,松开他衣袖,道:“去罢。”
欧阳锋已率先立在竹林前头,双手负于背后,双足微分,气凝神峙地等待。慕容复行至他身前三丈开外处,收足立定。
扬声道:“请教欧阳前辈,今日咱们是有兵器还是没兵器的比法?”
欧阳锋冷哼一声,道:“有兵器有有兵器的比法,没兵器有没兵器的比法,同阁下用不着兵器。”
反手将蛇杖往身后地上一插,也不等慕容复作答,挥掌便向他肩头拍去。
慕容复沉肩回臂,黄衫轻扬,整个人轻飘飘地向后倒退数尺,手上还了一掌。欧阳锋闪开,略有惊异之色,抬手还击。只见黄影闪动,白衫飘飘,二人于竹林前空地上转眼已然翻过七八招去,一个轻灵飘逸,一个凝重刚劲,拳势掌影在竹叶之间飞舞来去,极为赏心悦目。
欧阳锋见过适才慕容复同黄药师比拼音律,一上来便存了轻蔑小觑之心,岂料甫一交手,顿时试出这青年出手不凡,大大吃了一惊。翻过二三十招去,只觉这年轻人内力虽不见得如自己般精深,然而毕竟岁数之差摆在那里,这还不算奇,奇的是这青年各家武功信手拈来,上一招还是少林正宗武功“拈花指”,下一招便改换了连名字都未曾听闻,不见经传的小门派偏门招数。然而无论他怎么变招,都是随心所欲,如同行云流水,每一招都使得精而纯,极见功力。
心中大起疑心,想道:“他这样年轻,怎生会得这许多门派功夫?”
转眼间已走过五六十招去,不见胜负端倪,这一个回合自然也不能叫停。欧阳锋暗暗心惊,心想:“刚刚话说得忒也大了。这么下去,‘西毒’二字往哪里摆放?”
将心一横:“顾不得这许多了,虽是为对付老叫花的,不想今天在这里居然要用上这套拳法。”
喝一声:“看拳!”手臂犹似忽然没了骨头,如变了一根软鞭,拐弯抹角地击出,便如同一条灵蛇一般。
洪七公在一旁看得分明,大声叫道:“好哇,那天你侄儿还说我叫花子只会要饭摸蛇拳,我瞧老毒物你这才是正宗的要饭摸蛇拳!”将欧阳克说得满脸通红。
慕容复眉头微皱,侧身略避其锋芒,身形飘然而起,便似一只大鸢一般。避过这一拳来势,他去势却丝毫不停,衣衫飘荡,径往竹林当中退去,纵身飘然而上,身形于半空中一个转侧,足尖一点,轻飘飘地落于一株翠竹竿头。
桃花岛这一丛修篁颇有些年头,竿高皆在百尺以上。竹身柔软,只要见一丝风便随风起伏,上下左右摇荡,极难借力。然而只见慕容复双足随随便便地踏在竹竿主干斜曳旁横出的一根细枝之上,随风微摆,鬓发同淡黄衣衫襟袂皆为海风轻轻鼓荡,丰神俊雅,飘逸若仙。
欧阳锋冷笑道:“好得很,这是忖度我不会轻功么?”身形如白鹤般冲天拔起,运起白驼山家传的“瞬息千里”轻功,急奔上前。
观战的众人于凉亭中看不分明,纷纷自亭中步出,向竹林中奔去。黄蓉落在后头,见无人注意,轻轻一拉郭靖之手,回身向凉亭奔去。二人翻上竹亭,并肩坐于亭子顶上观战。
只见欧阳锋奔至慕容复驻足的那一棵翠竹之下,提一口气,身形竟同地面平行,一步步地急奔了上去。他一上去,身子较慕容复沉重,顿将整棵竹子压得向地面弯折过去。
慕容复身形微晃,顺应竹竿摇荡之势立稳。只见欧阳锋脚步不停,如履平地,快步向他奔了过来,口中喝道:“看掌!”一掌击出,掌影重重,五虚一实,正是他家传绝学“神驼雪山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