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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占功说的是:“折家大郎定是看望姑父与姑姑来了。”

赵偲心头突地一跳,急忙问道:“折家大郎的姑父是何人?”

孙占功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赵偲,轻轻说出一句话,听在赵偲耳里却象打雷:“自然就是徐抚帅啊!”

赵偲与赵梃面面相觑,半响,赵偲跌足道:“苦也,徐彦猷(徐徽言的字)误我!咱们速速离开。”

赵梃也感觉到事态严重,这一回,搞不好是入狼窝了。虽然很不甘心这么虎头蛇尾,一事无成离开,但没办法,就算他不恤自身,也得为皇叔的安全着想不是。

赵梃当即下令出寨,但是,这军寨可不是食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葭芦寨的守军早就密切注意他们这队不速之客,一见他们行动有异,立即关闭寨门,然后城头上呼啦啦探出一张张拉满的弓箭,同时寨门两边的藏兵棚里,也有数十军兵,手持刀枪蜂拥而出,将出使小队围在中央。

孙占功则是一脸惶急,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想劝都没法劝起。

赵梃双手握交叉在腰间皮套的鹰嘴铳铳把,白净的额头渗出汗珠,紧紧呡着嘴唇,脑海里急剧思考如何应对。这时猎兵队里的一名伍长磕着马腹靠近,一手探入皮口袋,同时低声道:“寨门没有关死,我们十一人同时扔出两颗霹雳弹,大量杀伤之余,还可以给敌人造成恐慌与混乱,有七成机会冲出寨去。敌人的马不及我们,一定追不上的,只是,赵特使必须弃车骑马。”

赵梃的两支鹰嘴铳已拔出来——为应对突发情况,所有猎兵的鹰嘴铳都是上好弹药并用软塞堵住铳口,使用时只需拔掉软塞,就可以举铳击发。赵梃,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从来没有一刻,感觉到如此艰难的抉择。只要他咬去软塞,扣动板击,一切就将成为定局……

他该怎么做?

赵梃在这一刻,脑海里居然闪过狄烈的身影……如果军主在此,他会怎样做?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两位来使

葭芦寨门前的赵梃面临艰难选择时,距其二百步外,军使衙门中堂的徐徽言,却毫不掩饰地重重一拍桌案:“住口!折大郎,这就是你那没骨头的父帅要你捎带的话么?”

折彦文那一张还算有几分白暂的甲字脸,顿时胀得通红,但面对眼前这位既是长辈,又是以往上官的一方统帅,他心里再不痛快,也不敢发火,只是尽量用恭敬的语气道:“姑父大人,儿前不言父过,请谨言。”

徐徽言豁然大笑:“很好,折大郎,你也知道你那父帅做出此等事,乃是大过,看来你还不算糊涂。既如此,又何必拿金虏的伪诏来此玷污徐某人的名节。”

折彦文苦笑道:“姑父,你当父帅又愿做这等失节辱身之事么?我折家为大宋镇守西北百余年,‘内屏中国,外攘夷狄’,代代忠良,世世信义,纵是斧铖加身,也未改忠义之心。只是,如今大宋已亡了,没有宋了,我们折家要为谁守节?世道轮回,王朝更迭,金国已据有大半个中原,这天下,早晚会是金人的。百年来,为了大宋,我们折家与嵬名夏打生打死近百年,彼此仇深如海,无可释怀,决无投靠的可能。那么,天下之下,没有了宋,又不能投夏,我们折家除了依附金人,还有何路可走?”折彦文说到后面,情绪激动,目中有泪,双拳紧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