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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命令你,赫鲁斯塔廖夫同志,把他叫醒,立即,现在!”朱可夫非常粗鲁,粗鲁的让赫鲁斯塔廖夫不敢相信耳朵。

“德国人正在入侵苏联。”赫鲁斯塔廖夫惊呆了,德国正在入侵苏联?怎么可能。

“等一等。”赫鲁斯塔廖夫把电话放在桌上,将满是汗水的手在衬衫上擦擦,肩披军衣,急忙走出房间。过了几分钟,朱加什维利拿起电话,“我是朱加什维利。”朱加什维利甚至带着一丝睡意。

“朱加什维利同志。”电话中传来朱可夫清晰而有力的声音,“国防人民委员委托我给您打电话,德国人在轰炸苏联城市。”朱可夫不再讲了。朱加什维利也沉默不语,只听见他沉重的、吸烟人才会有的,沙哑的呼吸声。

“国防人民委员在哪里?”朱加什维利问。朱可夫觉得他的问题,是想让时间停顿,把时间留住,把时间拉回来。

“正用高频电话同基辅军区通话。”朱可夫连忙回答。电话中又是一阵沉默。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朱可夫焦急等待朱加什维利的回答,但不敢打破沉默。朱可夫是个坚决、勇敢的人,一名将军。他是为战争而生,只知道在战场上争取胜利,其它职衔、上下级关系,在战争和胜利面前,都要退居其次。可现在,朱可夫也不敢打破朱加什维利的沉默。

朱可夫耐心等待朱加什维利开口,眼前却一遍遍出现几小时前的一幕。

“你们能担保投诚士兵不是德国派遣来的吗?”朱加什维利仍旧沉默,朱可夫也沉默着,电话紧贴耳朵,手都握痛了。四小时前克里姆林宫朱加什维利办公室发生的事情,老是在眼前浮现,“他在想什么?究竟想什么?”朱可夫紧张的猜测领袖的想法。

此时,朱加什维利呆呆坐在当床用的沙发上,衣服只穿好一半,手举半空紧握电话。朱加什维利感觉前所未有的惊慌,如果朱可夫见到他的模样,一定不会相信,他会变成这幅模样。

“这是个错误,一个人的错误。”朱可夫不恭的想,“朱加什维利不相信投诚士兵,不相信我们,禁止发布命令,解除对部队指挥员的束缚,他为什么不吭声?为什么不像平常决断的下命令?”

“边界上到底发生什么事?”朱加什维利面色苍白。消息骇人听闻,朱加什维利下意识抬头看看日历,确定不是这个不怕死的将军与自己开玩笑。事件只是证实了投诚士兵的话,他们或许只看到情报与事实相符,但谎言常常以真理面貌出现,轰炸规模显然被惊慌失措的人夸大了,难道没有可能是挑衅的一个环节吗?

“不,希特勒不会如此愚蠢,同英国战争没完,就发动对苏战争。轰炸毫无疑问是挑衅,大规模轰炸,使神经衰弱的人惊慌失措。希特勒正在期待苏联回击,回击让他有可能说服德国人和仆从国,坚信苏联侵略。不是有人认为他会与英国达成协议吗?也许是老狐狸,苏俄死敌丘吉尔,说服德国改变打击方向,所以希特勒必须在世界舆论面前替自己下一步行动辩护?”

朱加什维利越想越确信,他的假定是正确的。终于不慌不忙把电话凑到耳旁,但声音很轻,与他平常说话的声音比较,太轻了。

“您马上来克里姆林宫,同国防人民委员一起。通知波斯克列贝舍夫,召集全体政治局委员。”不等回答就挂上电话。

半小时后,一长列黑色汽车悄悄开出木门。预先得到通知的交通警调度员,急急忙忙打开从陀罗米洛夫街到阿尔巴特全程红灯,保罗维茨门卫兵岗亭警铃大作。星期天凌晨,街上零星行人,发现一队汽车在马路当中疾驰,其中一辆肯定有朱加什维利。

“有情况,这么晚了,他还没有睡,一定有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