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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十分钟,顾维钧一直静静倾听顾云泽的看法,但当顾云泽说到一半,顾维钧被吓出一身冷汗,这个建议太疯狂了,或者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有时候,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与其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倒不如痛下决心,行壮士之举,当断不断,必受其乱。”顾云泽酒后真言,浑不见顾维钧如坐针毡。

“少川兄,你知道的,我不知道,但联勤署这几年把多少东西送出去,我心知肚明,多少总能猜出点真相。”顾云泽毫无顾忌的坦言。

“现在都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动那步棋,恐怕……只要棋子上台,剩下的就轻而易举了。”

“但,即便行壮士之举,又怎能保证他们会按计划行事。”

顾维钧话未说完,醉醺醺的顾云泽打断顾维钧,“仇恨可以蒙蔽眼睛,当仇恨达到一定地步,一切就顺理成章。”

“仇恨?”顾维钧诧异重复道,有关系吗?顾云泽扶着桌子站起来,头贴近顾维钧,神秘熙熙的低声耳语。

“咣啷!”酒杯从顾维钧手中跌落摔得粉碎,外间仆人连忙走进餐厅,顾署长趴在桌上鼾声四起,自家老爷却面色煞白双目呆滞。

长达半小时顾维钧保持姿势一言未发,回过来神,见顾云泽沉睡正酣,顾维钧突然发现顾云泽绝不像外表温厚纯良,难道日本留学九年,竟对他影响如此深。

“顾少卿啊!顾少卿!你到底是疯了,还是……”吩咐仆人把顾云泽扶到客房休息。

坐在书房内,顾维钧眼光时不时瞥向左边抽屉内的木盒及右边客房,顾维钧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如此疯狂的想法,但这个想法不停在顾维钧脑海中徘徊。看着木盒内银白色六式警用手枪,在右手接触到冰凉的枪身时,顾维钧猛地把木盒盒盖压下,用力关上抽屉。

“他疯了,难道你也跟着疯了吗?”

尽管嘴里这么说,但是顾维钧心中深信,顾云泽没疯,他的“想法”如果真的施行,确实可以让中国摆脱当前困境,疯的不是顾云泽,疯的是那个想法。整整一夜,顾维钧在良知和国家利益之间摇摆,当人类道德底线和国家利益发生矛盾时,顾维钧陷入迷惘。

清晨,来到办公室的顾云泽让秘书泡上一杯浓茶,摇摇因为宿醉痛疼欲裂的脑袋。用冷水洗脸后,顾云泽隐约回忆起对顾维钧说过的话,明白了为什么早晨离开时本宗顾维钧脸色如此难看。

“妇人之仁啊!”顾云泽长叹一声,责怪为什么没控制住,说了不该说的话。那个想法在心中成形后,顾云泽从未敢与别人分享,因为自己的建议太过骇人听闻。

不仅是妇人之仁的问题,最重要的是,谁都无法承受后果。一旦消息外泄,政府声望将有可能跌至最低点,谁会拿自己的政治前途去冒险,总理也不见得能下如此狠心。喝完浓茶,顾云泽清醒许多,如过去一样,打开办公桌上厚厚的一叠文件,刚一翻开文件,顾云泽的头又开始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