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俄罗斯临时政府并没有任何敌意,如果说到敌意的话,我想俄国临时政府外交部带着战争叫嚣的通告,恐怕才是敌意的根源。克穆齐克旗三十五名商人在中国国土上被俄国人残杀,这是铁的事实。我们曾经寄托于外交交涉,但是我们得到的是什么回应?是带着火药味的战争叫嚣,但是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保持着最大的克制,这一点也是有目共睹的。西北边防军不久之后在蒙古的军事行动,是根据反对国家分裂法案以及西北边防安全法案所赋予的权力,而履行自己的职责与使命,维护国家领土完整,其中并不存在任何针对俄罗斯临时政府军事行为。”
对于朱尔典透着一丝威胁的话语司马并没有理会,在五国公使团到达西北之前,调查部已经得到了他们交涉的底线,英法美三国底线之宽远远超出了司马的想象,以至于司马甚至于都怀疑他们是不是历史书上那些帝国主义列强,要不然怎么可能给予如此之宽的底线。
司马之所以强调指出克穆齐克旗惨案以及俄国外交通告,实际上就是为了防止俄国人再用其作借口将蒙古问题中俄化,甚至于国际化,而只要避开这些,接下来的一切都就容易了,只要俄国人不提,那么中俄冲突的可能自然就不存在,存在的仅仅只是中俄蒙古问题纠纷而已。
“司马主任,我提醒你一下,根据中俄两国政府于1915年签字的《恰克图条约》规定,外蒙古为中国领土的一部分,同时承认中国宗主权,但是中国则承认外蒙古自治,中俄双方在条约中承诺维持外蒙自治,贵方此次单方面行动,已经严重违反这一受国际约法保护的条约!因而我国政府要求贵方遵守《恰克图条约》中相关内容,停止对蒙古采取任何军事行动,同时撤回已经到达里冈爱牧场的军队。”在司马话音刚落之后,古达筛夫立即接道。
古达筛夫并没有在克穆齐克旗之事上和司马纠扯什么,而是拿着两年前中俄蒙三方签定的《恰克图条约》说事,只要西北不在外蒙开展军事行动,自然就无法对唐努乌梁采取任何军事行动。至于司马提到的那份外交部的通告,古达筛夫顿时就感觉到一阵气结,如果不是前后确认多次,古达筛夫都不相信那么一份可以用愚蠢来形容的外交通告竟然出自俄罗斯临时政府外交部,古达筛夫甚至于都怀疑是不是因为那些暴动士兵把外交部外交官们全部枪毙了,否则怎么可能会发出那么一份愚蠢的外交通告。
按照最初时古达筛夫的设想,关于克穆齐克旗之事,自己尽量拖下去,拖到最后向中国人赔一些钱,然后把乌梁海专区专员撤职查办,一切问题自然就会解决,可是外交部那份火药味十足的通告,让古达筛夫希望破灭了。对于中国人的愤怒古达筛夫可以理解,但是作为俄罗斯外交官,古达筛夫必须要维护俄罗斯的利益。
“根据西北边防军辖区范围,外蒙古边防属西北边防公署辖属,而西北边防对蒙开展军事行动,就是基于此点,我军将会严格遵守《恰克图条约》规定的相关内容,绝对不会干涉蒙古自治,蒙古边境防务未来将由西北边防和蒙古地方官军共同负责,这一点并不违反《恰克图条约》的相关内容。至于西北边防军进驻达里冈爱牧场之事,系属于西北内部事务,不需要向贵国作出任何解释,就像贵国在乌克兰的军事行动不需要向中国解释一样!”看到古达筛夫果然如自己的想象没有提起克穆齐克旗之事,而且非常之配合主动把问题朝蒙古身上引,而且提到了达里冈爱牧场之事,司马便面色冷淡开口回答道。
自治?自治的方式有很多种,只要自己军队进去了,想怎么自治可不都是自己做主。对于古达筛夫用命令口气要求撤军的建议,司马可以说是毫不留情冷硬回答,随着司马的回答会场氛围顿时为之一紧。
“他一定在计划着什么?”一直仔细观察着这个留着八字胡年轻人的芮恩施公使注意到司马数次不自主把目光投向北方的时候,尤其是在回答过古达筛夫话后,更是把目光投入了北方,于是芮恩施便在心中暗暗推测着。对于这个年轻人在这种场合数次走神,芮恩施很是好奇,究竟是什么吸引了他注意力。
“各位公使阁下,司马主任,现在时间已近中午了!要不然我们先去用餐,等用完餐后,我们再接着谈。”见会议室内气氛因为司马的回答开始变得僵硬起来,一直作为一个旁观者的北方政府外交部长吴晋藩开口说道。吴晋藩想借着用餐时间缓和一下气氛,作为一名外交官吴晋藩也许并不算是一个合格的外交官,但是吴晋藩却远比司马更为职业,果然随着吴晋藩的提议,原本变得有些紧张的气氛立即轻松了许多。
在中华大地正北方,横卧着广袤、多山的蒙古高原,在这里绵延着一片辽阔肥沃的沃土,这个由群山和大漠、草原、湖泊、山泉构成的沃土,就是中国的外蒙古,千百年来这里一直属于中国。
当春天到来的时候从太平洋海域吹来的热带暖风,登上了深处亚洲腹地的蒙古高原,把覆盖在这座高原的西伯利亚冷空气赶回了北冰洋,当积雪消融后的月份,枯黄的草原瞬间披上一层绿装,南下过冬的飞鸟,这时也顺着暖风的方向返回了北方的家园,此时的蒙古草原显得一片生机勃勃。
在蒙古高原碧绿草原上,那些在蒙古包中窝了一个冬天的牧民们赶着自家的牛羊,出现在刚刚冒绿的草原上放着牧,充满活力的蒙古族人穿着或新或旧的蒙古服装,骑着健壮的蒙古马在草原上自由自由在的驰骋,而那些蒙古姑娘们则来到河边,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在仍旧冰凉的河水里洗着澡,洗去一冬积下的污秽。
尽管整个蒙古高原都是一片春光明媚之色,但是在库伦城中央活佛宫却仍然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活佛宫中百年不熄的油灯散发出昏暗的灯光,此时活佛宫中笼罩在一团诡异的空气之中。作为蒙古人宗教精神领袖的喇嘛教——“活佛”哲布尊丹巴,此时目光呆滞全没有六年前独立登基时那般意气风发,因为糜烂的生活导致身染性病的原因,使坐在活佛宫殿宝座的哲布尊丹巴,虽然在那里静座着,下身却传来难以忍受的瘙痒感,让这位活佛坐立不安不时扭动着身体,以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活佛,陈毅大员三天前从西北回到了库伦,随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他在西北新征的一个团四个营护兵!现在这支军队,就驻在城外红房大营里,他们把大炮都带来了!陈毅那里是招护兵,分明是把西北军带来了!这几天陈毅一回到库伦,就约见额尔得尼商卓特巴喇嘛还有巴德玛多尔济他们那帮人,现在红房大营里的大炮,随时都有可能打到活佛宫来。”流达多尔斗胆战心惊地说道。
现在库伦城内外不过只有七个营蒙古官军,想到三天前在城外红房大营看到那支军队的模样,在心里比划了一下,作为蒙古自治政府军事部长的流达多尔斗知道蒙古官军绝对打不过那支虎狼之师,虽然蒙古官军在兵力上占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