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算不得甚么秘闻。朝中执宰心里都有数,就是小人今天不说,过些日子待招讨相公到了京城,两位枢密相公自然也会提起。”钱成笑道。顿了顿,像是在思考着如何说,片刻之后,打开了话匣子。
说的是李纲何灌两人奏本送抵禁中之后,官家专门就此事召枢密使徐绍来询问意见。虽然不知道两人的奏本里除了自请处分还说了什么,但皇帝对徐绍说了这么一句,“宣制不和,总归有碍兵务。”钱成据此判断,李纲何灌两人中,必有一人在奏章里指责了对方,否则皇帝不会说那么一句。
徐卫听完,诧异道:“不至于吧?李宣抚与何少保可都是官家极为信任的文武大臣,他二人在陕西共事,应该是如鱼得水才对,怎会……”
“这个就不好说了,反正枢密相公当时回答说,何少保久经沙场,出掌六路兵权是合适的。可后来官家又问耿相,得到的回答却是,李何二人,必舍其一。官家听后,默然不语,最近一直在为此事烦心。”钱成说道。
徐卫好一阵没说话,良久方道:“唉,这些朝堂上的事情,左右也弄不明白,也懒得去费那心思。”
“是极,小人也只是随口说说,相公呢,姑且听听,哪说哪了,哈哈,吃饭吃饭。”钱成端起碗来,筷子伸出去,见一桌子的素菜,愣就不知道挑哪一盘好。最后估计是怕拂了徐卫面子,夹了两片黄瓜,还笑道“这个好,这个好,吃黄瓜肤色水灵。”听得徐卫大热天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吃着,忽然听到外头一个声音说道:“卑职李贯请大人示下,已寻得故人,是否相见?”
徐卫放下碗筷,神色不变,对外头道:“有贵客在此,今日就不见了。”
钱成一听,赶紧起身道:“哎,怎敢误相公之事?左右天色已暗,小人自去馆驿,就不叨扰了,改日再叙,改日再叙,告辞,留步。”
徐卫假意挽留一番,然后才送出。李贯就站在院里,等徐卫回来之后,立即上前报道:“幸不辱命,大人交待之事,已经办妥。”
“是死是活?”徐卫轻声问道。
“卑职带回的是人头。”李贯小声回答道。说罢,对外唤了一声,便有一个精细的汉子快步入内,手里提着个包袱,交到李贯手上后。那包袱裹得极严实,李贯里三层外三层打开,没来得及看,已经闻到一股臭味。李贯走到窗下,徐卫借着屋里的光亮,果见一颗人头,双目紧闭,嘴唇微张,面皮已经泛出紫色。在徐洪提起“徐和”这个名字时,徐卫印象还很模糊,但现在一见,正是当初贼寇勒索徐家庄时,那个胆小如鼠的保正。
徐卫一挥手,李贯赶紧裹好,又交给部下带出,这才详细禀报过程。原来,他带着十几个剽悍精明的细作,一路往北刺探消息。根据徐卫提供的情况,他判断徐和不过是个小人物,打听他无异于大海捞针。因这徐和是跟高孝恭的部将李成走的,他便专一打听李成所部。若遇有人盘问,便以投靠为名搪塞。
一直追到冀州衡水县,才打听到李成的部队撤退此处驻扎。因李成在河北高军中名气很大,绰号“李天王”,他大败而回,冀州之民多暗喜。李贯在冀州有个江湖上的朋友,当时已经投靠高世由,接受了伪职。李贯仍旧去拜会他,从他口中得知,此次南下大名,所带回的人中,但凡稍有名头的,都被高孝恭带往真定了。其余的,都下放在地方任职,那徐和因干过多年保正,指认徐家祖坟有功,因此在衡水县作了个押司。李贯探到这个消息,也没有急于动手,遣人监视县衙,摸清徐和动向,后将其暗杀于归家途中,李贯亲自动的手,割下人头后,连夜潜往大名。
“好!作得好!”徐卫连声赞道。
“知军,卑职还探到一个消息,李成眼下已经赶往真定,据说是高世由要僭越称帝了。”李贯沉声道。
徐卫猛然侧首:“哦?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