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陕西方面着手筹划进兵河东,官家也知道,徐卫这厮向来是克尽职守,河东局势他也比较清楚。因此就向陕西宣抚司出谋划策,据说后来他的建议没被采纳,而是用了曲端之策。徐卫没说什么,还是奉命集结部队。哪知此时噩耗传来,他赶回大名奔丧。现在河东兵败,又值他父丧之际,恐怕心里有些情绪,臣猜想,这恐怕就是他三诏不起的原因。”
耿南仲仔细听完之后,脸上阴晴不定,瞧向官家,却发现皇帝脸上居然有笑意!
“朕时常跟左右说,徐卫少年老成,办事稳重,现在看来,他居然也有使性子,耍脾气的时候,哈哈。”赵桓笑着,一面坐了下来。
折彦质赶紧跟进,笑道:“年轻人嘛,难免有时想不通。”
赵桓拿起一块瓜,咬了一口,点头道:“不错,河东兵败,他父亲又去世,想也难过。”
这君臣两个说说笑笑,倒把耿南仲晾在一旁了,到底耐不住寂寞,忍受不了被无视的感觉,遂上前言道:“官家,纵使如此,可他三诏不起总是个难事。臣认为,莫如降下诏书,严厉斥责他,并明白无误地表示,若再不奉诏,便撤了他的差遣!”
皇帝还没表态,折彦质马上接过话头:“耿相言之有理,对于这种年轻武臣,严厉是必须的。陛下莫如恩威并重,一面斥责,一面安抚,臣料徐九到底是个忠勇之臣,不会分不清轻重缓急。”
赵桓闻言,微微点头,也没有明确表态。一阵之后,便命摆驾回城。
皇帝前脚一走,折彦质正要出亭跟上,却听耿南仲在背后笑道:“徐九若知今日之事,必然对折枢密感恩戴德,没齿不忘。”
折彦质停住脚步,回身一揖,笑问道:“耿相有何指教?”
“不敢当!万不敢当!折枢密三言两语,将徐卫要挟朝廷说成是孩童使性,非但熄了官家一腔怒火,还给徐九争取到了甜头。这等手段,本相也是自叹不如。”耿南仲不阴不阳地说道,脸上那些疙瘩随着他表情的变化,一起一伏,让人看得蛋疼。要换赵佶还在位,就他这副尊容,估计得发配到岭南吃荔枝去。
折彦质又是一揖:“耿相说哪里话,仲古不过是就事论事。”耿南仲深深看他两眼,拂袖而去。
隆兴元年七月,整个河东乱成一片,李植暂时没有受到金国的处置。但是完颜娄宿摔军之前,严厉地警告他,把心思放在攻取河东全境上,否则严惩不怠。女真人大概明白,河东不但是李植的老巢,而且一开始就是他在占领,现在手底下也有好几万人马,如果非要把他怎么样,河东你还要不要了?万一他狗急跳墙,又重回南朝怀抱呢?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完颜娄宿在太原,有人向他秘密禀报,陕西方面派出过要员至此,劝说李植反戈,但被他拒绝了。这事让完颜娄宿很高兴,相较于高世由,李植是主动投降,而高世由是在兵临城下之际,多少有些被逼无奈的味道在。现在李植对大金国又是这般地“忠心”,办了他实在不划算。
而李植经历这一段“惊心动魄”,啥念头也只能先收起来,倾巢而出进攻河东南部的义军。李猛轻取平阳府后,与李植两路大军会师于昭德城下。
昭德府,大概位于后世的山西长治一带,这里是盆地,四面都是山。马扩早料到李军必然南下。于是将境内的粮食抢收完毕,全部运入城中。李军来势汹汹,陕西方面徐卫又不在,估计没人搭理义军,遂收缩兵力,大军屯于昭德城中,还有一部分把守壶关,阻挡李军袭击泽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