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耳听玄宗的吩咐,正自吃的尽兴的唐离抬起头来向玄宗笑道:“陛下,臣现在举荐一酒,陛下此时饮之必然百倍爽利”。
“噢?”
“鱼儿酒,现在最宜就是鱼儿酒”,双眼发亮的唐离说完,也不等玄宗答话,已自向那正要应声而出的宫人道:“顺便送些鱼儿酒来,速去速去”。
见玄宗点头之后,那宫人随即忙忙的跑了出去。
血红的波斯葡萄酿注入琉璃盏中,晶莹剔透的小冰鱼沉浮其中,玄宗似唐离一般持樽而饮,冰凉的酒浆入口,原本发热的脏腑经此淳绵的酒液一激,那种冰火交缠的美妙感觉简直难以言表,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忘情的玄宗几乎是与唐离同时叫出了那声“好”字儿。
刚才那番狼吞虎咽也吃的差不多了,此时的同样全身发热,额头一片细汗的唐离持樽而品,真个是惬意的很,听玄宗叫好。唐离会心一笑的同时浅笑道:“看月不妨人去尽,好花只恨酒来迟!饮酒不仅要持节,更要适境,如此方是真解酒中真趣。若说这饮之所宜,饮花宜昼,袭取光也;饮雪宜夜,消其洁也;饮得意宜唱,寻其和也;饮将离宜击罄,壮其神也;饮楼宜暑,资其清也;饮水宜秋,泛其爽也;至于现在饮火锅,自然最宜鱼儿酒,取其色如血而寒如冰也!”许是想到最后这句饮火锅实在太不伦不类,话刚一说完,唐离自己已是忍不住哈哈而笑。
适才狼吞虎咽的吃相着落在此时正持酒闲淡清谈的唐离身上,分外有了别样的滋味,那些宫人们虽然说不清楚,却大多不约而同的想起另外一个人来,天宝初年,那位被贺知章亲口赞誉为谪仙人的李青莲在面对陛下时同样如此该吃就吃,该醉就醉,醉了就睡天子的八宝床,醉中渴醒就吃玄宗亲手喂的莲子羹,十年之后,眼前的状元公虽然不曾如此恣意,但他们身上流淌的情韵却差相仿佛。
“是真名士自风流!此言果然不假!”玄宗这句感叹的言语刚出口,蓦然就见一头汗水,脸色酡红的凉王霍然而起手指唐离道:“父皇,儿臣不要王侍读,儿臣要他!”
看了看这个幼子手上空空如也的琉璃樽,再看看凉王直愣愣跟谁赌气一般的样子,玄宗与杨妃相视一笑后道:“王府侍读不过从七品职衔,唐卿却是五品侯爷,如何伴读?”
见父皇高兴,又仗着几分酒劲而起的凉王闻言,脸上的表情真是失望到了极点,恰在此时,才听玄宗又笑言续道:“罢了,唐卿毕竟是一榜状元,虽不能做侍读,但做睿儿的老师却是才学尽够的!”
目睹这个近来承欢膝下的幼子脸色转为一片惊喜,玄宗也是哈哈一笑后扭头对唐离道:“朕就将这个幼子交给唐卿了,那些治国的本领倒也罢了,卿家倒是可以多授他些诗词歌舞的本事,如此睿儿年长之后也能有所寄托,而我皇室更多一位风流王爷,岂不美哉!”
“臣遵旨”,唐离对这个如璞玉一般的凉王并不讨厌,是以闻言之后乃含笑应命。
唐离话音刚落,满脸欢喜的凉王已离坐而出,站在唐离面前恭谨的连施了三礼,算是把这师徒的名声给彻底敲死。
凉王这番小心眼的动作自然又引来玄宗及杨妃的莞尔而笑,随后几人边吃边聊,气氛着实轻松惬意的紧。
“爱卿亲身参与陇西战事,以爱卿之见,朝廷如欲一雪此次遭袭之辱,需派遣多少军力往攻吐蕃才好”,伸手替杨妃拈了一著在暖房中培育的鲜蔬,玄宗向唐离淡淡开口问道。
不防玄宗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唐离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一兵不能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