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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对他的军府出现一个女子幕僚并不觉得违礼犯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桓温既敢说出“大丈夫不流芳千古,便遗臭万年”之语,又岂会忌讳这些,他想的是如何对陈、谢之间的关系加以巧妙利用,以达到他拉拢南渡豪门大族的目的。

谢道韫托病支走将军府侍从官之后,即把谢玄、陈操之请来商议对策,陈操之就在毗邻,先到了,听了谢道韫所言,微微一笑,说道:“亦无妨,桓公召见新来的掾吏是惯例,英台兄从容应对便可——”顿了顿,又道:“下次桓公再召见,我与你一道去吧,要不就阿遏陪你去。”

谢道韫“嗯”了一声,问:“可以吗?”

陈操之道:“就以奏事为名,你、我、阿遏三人不是将助桓公推行大土断吗,要禀报的事也多。”

谢玄匆匆赶到,问明情况后也认为无妨,三人正说话间,陈操之的属吏左朗领着将军府执役到祝掾寓所来了,说静姝娘子请陈掾入府教授竖笛。

陈操之很不愿意见到那个“我见犹怜”李静姝,但既然答应教授其竖笛,就还得尽老师的责任,拒绝只会激起李静姝的怨气。何必在桓温枕席间树敌,敷衍可也,当即辞了谢道韫、谢玄姊弟,随府役入将军府——

陈操之走后,谢道韫问谢玄:“阿遏,静姝娘子是谁?桓公之女?”

谢玄笑道:“桓公女尚幼——阿姊难道未曾听说‘我见犹怜’李势妹吗?”当即把陈操之在姑孰畔与李静姝的遭遇一一说了。

谢道韫忍俊不禁笑出声来,摇头道:“实未想到‘我见犹怜’性情这般乖戾,子重谦谦君子,却遇到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亏他忍受。”

谢玄说了一句:“李静姝容貌极美——”

谢道韫道:“阿遏担心子重见色起意自食恶果?若子重是此等人,如何能与我姊弟交往数年!”

谢玄笑道:“还是阿姊深知子重,我倒不是担心子重乱性,但那李静姝甚是缠人,动辄以亡国之人自居,似无忌惮,子重若处置不当,恐受其累。”

谢道韫道:“郗嘉宾不是代子重向桓温禀明了吗,子重不日将巡检大土断,少与李静姝相处,她又能如何!”

……

陈操之带着黄小统随府役入将军府,先去见桓温。桓温问起谢道韫之病,陈操之答道:“祝掾是中了些暑气,我让她多饮茶、食绿豆粥,不妨事的。”

桓温点点头,略说几句,便命婢女领陈操之去内庭见李静姝,陈操之道:“桓公,我夜入内庭,恐不大方便,就请李娘子出来,就在侧厅教授吧。”

桓温目视陈操之,哈哈一笑,说道:“陈掾事事谨慎哪,昔者阮步兵之邻家妇有美色,当胪酤酒,阮与王安丰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其妇侧,其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此可谓名士放旷通达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