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您这是?”张恕惊疑的瞧着陈洪。
陈洪苦笑了一下,瞧向张恕:“这还不明白吗,黄锦若真的和主子说了,现在咱家早就应该被押进内厂了。”
张恕也反应过来。惊喜交加道:“这么说黄公公他……”
陈洪瘦长的脸突然狰狞起来,低声咆哮道:“马上处死那个贱婢!”
“是。”张恕被惊吓掏空的身子瞬间又充满了精气神,站起身来,刚要走。
陈洪低声道:“小心仔细些,不要留下什么麻烦。”张恕点点头,快步沿着甬道飞快的离去了。
陈洪靠墙坐在地上,慢慢收回望着张恕背影消失在夜幕内的目光,无声的叹了口气,又仰头瞧着夜空那弯下弦月。
万寿宫谨身精舍内,由于门窗紧闭,整座精舍内热得如蒸笼一般,丝幔垂悬后,大明朝驾驭九州万方的当今天子大统却依旧遵循所谓的修道之术,夏练三伏,外罩一件青色上等厚棉布大袖道氅,内穿紧身棉袍,盘膝坐在三层纯金八卦坐台上。
大统光滑未见皱纹的脸上没有一丝汗迹,乜着眼隔着帷幔瞧着跪在地上的黄锦,嘴角露出一抹狰狞的笑意,慢声道:“先是吴强勾结侄子吴广利行凶不轨,你说与冯保无关,后是胭脂楼的婊子趁乱行刺,你还说陈洪也不知情。”嘴角的笑意突然一收,暴怒咆哮道:“你是不是想说只有朕的儿子是该死的?!”
黄锦身子一颤,没有出言,依旧双手伏地跪伏着。大统脸上的暴怒瞬间消失了。轻吁了一口气,淡淡道:“回话!”
黄锦叩了一下头,说道:“回主子话,奴才刚才所言绝不是在充什么烂好人,妄加臆测。主子让奴才兼管东厂镇抚司提刑司,奴才刚才所言全是依据这些时日的日报,请主子明察。”
大统默默的看着黄锦,半晌目光收了回来,瞧着摆在坐台周围的镇抚司查勘密报。
‘大统四十一年八月二十五日,午时三刻,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冯保坐抬舆密出宫前往裕王府,未时二刻,冯保进裕王府,在书房东偏阁与裕王、李妃密谈,据蝶役(女探子)回报,冯保对裕王讲出景王回京之事。裕王大惊失色,李妃言语间对景王多有不敬之言,遭裕王呵斥。申时初,冯保离开裕王府,回后井儿胡同私宅,一直未外出。当晚戌时。李妃秘密前往景王府,密会景王妃,所谈何事,不详。’
‘大统四十一年八月二十七日,下午酉时末,景王殿下从刑部尚书申时行府出来,径直回到半论堂。盏茶后,半论堂掌柜,景王府外事总管钱有禄从半论堂走出,绕路去隔街相望荣锦绸缎庄,在绸缎庄内半个时辰有余,据秘密监视棋盘街眼报回报,亲眼瞧到余王妃女扮男装带领二十余王府护卫从绸缎庄后门离开,返回景王府。’
大统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意,目光扫向摆在自己面前最新呈递的查勘密报。
‘大统四十一年八月二十七日戌时末,景王一行驱车来到帘子胡同胭脂楼,亥时二刻离开,据花役回报,景王甫进入胭脂楼就拿出数万汇合钱庄钱票包下整个胭脂楼。戌时初,胭脂楼老鸨小观音引着景王和钱有禄去后院望月楼密会犯官之女沦为官妓的柳兰儿,随后,景王携柳兰儿回返胭脂楼前厅,开价一百五十万两白银买下整座胭脂楼。随即景王留下药董花婵玉、分号掌柜刘全宝以及贴身护卫绰号猛獠的廖仆,与钱有禄和另一名贴身护卫郑三刀于亥时二刻离开,出胭脂楼经过小豹房附近遇袭。’
大统瞧完面前的密报,眼神微瞟了一眼摆在左腿膝盖旁另一张详细记录景王遇袭经过的密报,收回了眼神,嘴角绽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喃喃道:“出手好大方。一百五十万两白银,这么说载圳这回进京为这个犯官之女可是不惜血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