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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锦抬起头,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回主子,景王殿下可是今非昔比,药行生意做的真是生财有道,虽不敢说比咱大明国库富有,但也称得上是富甲天下的豪富。李准跟奴才说,景王殿下这次进京救人,带来了足足近二十辆满载白银珍宝的马车,老奴粗粗估算了一下,乖乖,不下四百余万两白银啊!”

“竟有这么多?!”大统双目一亮,眼中露出贪婪吃惊之色,微笑道:“这一回岂不是拼了血本了,朕的这个儿子还真不负情种二字,为了女人不惜倾家荡产,朕真不知是该骂他还是该夸他几句。”

黄锦嘿嘿笑道:“这回主子可猜错了,李准告诉奴才,镇抚司秦十六曾亲眼瞧见过叶家分号银库,景王殿下这次所带银两不过是叶家分号一半的库银而已。还有总号的银库不说,就是鹿野巨鹿分号还有不下数百万两库银呢,这,奴才还没算上被殿下新吞并的花记分号呢。”

大统猛地从坐台站起。震惊的说道:“竟有这么多银子?!”

黄锦眉开眼笑道:“主子,奴才说景王殿下比咱大明国库还有钱,这回您信了吧。”

大统冷笑了一声,迈步走下三成纯金八卦坐台:“国库?!国库里还有银子吗?!哼!朕与载圳比起来,朕如今连个乞丐都不如,你难道忘了,朕如今可是欠满天下官员的银子!光是京官朕就已经拖欠了大半年的俸禄,他们去年那个年没过好,朕的耳朵也被他们骂聋了整整一个正月,今年二月徐阶他们上奏,说用苏木胡椒折俸。朕准了,可又怎么样,储济仓、广盈库全都差点让他们给拆了,明骂内阁暗骂朕的奏折如雪片一般。一个个平日里口口声声为君父分忧,可一旦少了他们的银子,他们敢指着朕的鼻子,骂朕和朕的祖宗!”

黄锦脸上的笑容已被吓没了,跪在地上,不敢出声,一双眼紧张担忧的瞧着在精舍内来回踱步脸色铁青的大统。

大统清瘦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一双眼慢慢溢起血丝,猛地停住脚步,阴冷的瞪着黄锦:“马上就到九月了,你去运河上瞧瞧,可有运抵进京的课银、盐课和商课?!就连一两白米都没有!朕真不晓得朕这个天下百官的佃户如何面对这些老爷们!”

“主子,看到您这样忧愤,奴才真是五内俱焚啊!奴才斗胆请主子息怒,善保龙体!”黄锦吓得泪流满面,如捣蒜一般叩着头。

大统歪着头,乜着眼瞧着低声痛哭的黄锦,突然声调有些怪异的问道:“黄锦,景王这么有钱,你说朕若是花了他的银子会不会有人非议?景王会不会心有不满,怨恨朕?”

黄锦一愣,泪流满面的抬起头,惊愕茫然的望着刚还雷霆震怒转眼间就一脸狡黠怪异笑意的大统,心里激灵灵冒起一股寒气,忙又跪伏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您是君父,景王殿下是臣子,天下万民奉养君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更何况,父子一体,景王的银子和您的银子又有什么两样,景王殿下要是知道他的父亲需要他为君父分忧,他的心里指不定有多高兴呢,您怎么会想到景王殿下会、会不满怨恨您呢?”

黄锦说这番话时。脑海中不断闪过昔日景王好色贪婪吝啬的模样,心里不住地打鼓,主子管景王要钱,这个吝啬到了极点的王爷会有何反应,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来,黄锦的心里一点底都没有,急忙强行阻止自己再想下去。

大统迈步走了过来,慢慢蹲下身子瞧着黄锦,黄锦忙抬起头,脸上挤出不自然的憨笑。

大统微笑道:“你说的都是大道理,可是有时候大道理不管用,那些口口声声要举天下奉养朕的臣子们会对朕语出不敬,何况是朕这个儿子。老话说得好,知子莫若父,朕的这个儿子从小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黄锦。”

“奴、奴才在。”

“你替朕想想,朕如何能让景王解朕之忧,又不埋怨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