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中平一笑:“有谭大人一句话,老头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大盛魁必保得大人为朝中第一人,到时候大人能一言而决,老头子的条件,还怕实现不了?”
谭嗣同神色却没有放松下来半点:“南海,韩老掌柜,谭某人就一句话。虽然准了起团练新军,可是一切事宜,都由谭某人掌握,你们要是在其中上下其手,行什么见不得人之事,不要怪谭某人翻脸!刘公一万余军,现在就在谭某人手上!起团可以,但是不论团如何起法,不得进入离北京城墙三十里之内!哪支团进来了,谭某人就剿哪支!”
康有为脸色铁青,眉毛一挺就要说话,却被韩老爷子在后面拉了一下。康有为一下顿住,狠狠一抱拳:“复生,你要包揽把持,那就请便!反正我也不和你争这个!”
谭嗣同脸色也同样变成了铁青色:“南海,这不是叙交情的时候,我们这是在死中求生!明日我就请圣上正式下旨,起团募练新军!”
康有为重重的哼了一声,也不和谭嗣同道别,自顾自的扬长而去。韩老爷子却是朝谭嗣同深深一揖,再追上康有为的脚步。
两人去后,谭嗣同几乎一下子就瘫软下来,挣扎着走进书房。这个时候,他脑子空空的,什么气运鼎革都没想到,却只是想到了王五。
“五哥啊五哥,我和传清兄看来是越走越远了,你夹在中间,到底选我们哪个兄弟呢?不要选我……五哥,南下吧……也许兄弟正走的,是一条死路!”
第四十章 变法大诏
光绪二十一乙末年正月二十。
这一天,光绪皇帝难得的在紫禁城叫起了正式的大朝会,六部九卿督察院以及各个津要衙门,堂官济济一堂。自从咸丰北狩承德以来,如此规模的大朝会,竟然是绝无仅有!
满堂官员按品级山次第而站,躬腰控背,等着这等大朝会的全套仪仗进行完毕。
太和殿中香烟缭绕,净鞭鸣响。敲典太监将八声典敲得是悠长铿然。正按着“为君难为臣不易”八个字。
这一切,恍惚中还让人觉得大清皇朝的荣光重现。
其实在这次大朝会之前,京城官场民间,早就有风声流传。按照原来的计划,下了国事求是诏之后,还要三两个月时间整理各方面送上来的意见,综合考虑旗族,王公,贵戚,汉官,清流,列强……以及朝中两党的不同意见。才会正式下大诏变法。变法期间,将设制度局总一切刷新变法之权,制度局将由王公大臣,军机重臣充之。京城各个衙门,对制度局的札子,只有奉行权,没有不接受的权力。
旗人甚至纷纷传言,这次宗人府的许多事宜,都要归到制度局里头去!旗人的养育,抚恤,恩典,出息……这次是一样样都要拿出来议,议得好那算没事儿,议得不好,说不定就得拔了旗人的铁杆庄稼!就因为这一桩子事儿,旗族见天儿找到慈禧那里探口风,说委屈。大家伙儿都知道徐一凡逼着,朝廷不得不变法,可是事关旗族养命之源,能拖一天是一天,至于将来如何,又不都是圣贤,谁管那么多?只要徐一凡一天不进北京城,就不能短了每月旗人这么多的旗饷!
除了他们,还有一帮大势力也是此前极力阻挠朝廷正式下变法诏。这些人多是熬资历上来的京官,胡子白了,血也冷了。除了每天中午到衙门画个到字儿,任嘛都不会。回家就是写白帖子,临灵飞经。这些熬资格上来的京官,可以说就是废物。日子也过得紧紧巴巴,京官那点俸禄,加上给同乡捐官过班担保分的印结,也不过就是勉强度日。大清那些完全是没作用的废衙门多,比如说詹事府之类的,就是塞满了此类京官,他们既不是帝党,也不是后党——哪个党也瞧不上他们,完全就是饭桶一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