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宫宴

夜晚,整个皇宫灯火通明。

余蓁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宫宴,虽学了不少宫廷礼仪,但望着四处金银焕彩、羽屏遍立、火树银花、香屑不尽的繁华景象,还是无从下手起来。

“良娣,请随奴婢来。”

宫女引着她往厅内走,只给她指了位置,却不叫她落座,反而带着她在这殿厅内前后左右走动了一圈,软语教她在何处退场、何处换衣、何处可以找到带路的宫女、何处玩乐……妥帖十足。

余蓁并盼春、赵东三人用心记着。

一遍走下来,那宫女笑道:“太子妃担忧良娣初次参宴,不大懂里头的门道,这才使奴婢来此,只奴婢笨口拙舌,不知这桩桩件件说明白了没有?”

“再清楚不过,代我拜谢太子妃厚意,”余蓁笑了笑,又让盼春递出去一个上等的红封,再三谢过才放她离开。

那宫女走后,余蓁想着离正宴开场还早,就带着盼春两人略逛了逛,抬步踏上一玲珑小桥,只见桥上琳琅挂着一排的琉璃灯,银光闪闪,再往前走,各个小亭子、树冠上也都挂满了用各色纱绢扎成的灯笼,大多还提了诗句。

远处还有丝竹不断,乐师抚琴奏乐、舞娘腰肢曼动,每一处都有一个小太监带着一担蜡烛灯油在那儿守着,只等哪盏灯的光暗了,就去换蜡烛添油。

她眼中也映入了暖融的灯光,不由转头与盼春说:“我原本以为,最热闹不过是上元灯节时长安城三日不歇的夜市,没想到皇宫的灯火也这么绚烂。”

“奴婢倒没见过上元灯会,一直都听人说是个收尽天下富贵气象的好去处,总盼着也见上一回,长点见识。”

“也是主子的好机缘,”赵东凑趣笑道:“早些年,这宫宴也无趣的紧,只这两年,皇上也爱起热闹来,下面人得了令,这才敢下大花费操办起来。”

过桥约走了二十来步,就有一群富贵风流之名士、簪花烂漫之淑女在那里摆了案桌,吟诗作对、挥笔泼墨……余蓁看着应该都是些宗室子弟、名门贵妇,只是她不怎么认识这些人,便也不凑上前,只远远一观,看看热闹。

“咦,那里有个小孩在写诗!”

余蓁按不住好奇心,走近将将读完,就见旁边摇头晃耳走来一个中年男人,从头到尾点评一番,说的是狗屁不通、一无是处,小孩顿时就哭了起来。

中年男人哈哈大笑。

小孩的母亲过来狠狠瞪了那男子一眼,把儿子抱在怀里哄着。

余蓁也觉得这中年男人真讨厌,诚然那诗确实平平,但男孩至多七八岁的样子,字写的端正、平仄调工整,已经算是难得了,偏他无事生非的挑刺。

见他很快又融入那堆写诗高歌的人群里,余蓁也扭头换了一处|女眷云集,细乐声喧、气氛和乐的亭阁赏玩。

……

宴厅内,太子妃端坐着品茶。

萧良娣左右看了,没找到李治,便问她:“太子殿下呢?”

太子妃:“方才还在这儿,见余妹妹迟迟不过来,就去找她了。”

萧良娣不大高兴,轻讽道:“她倒是个金玉做的贵人,我看殿下欢喜她,竟比姐姐跟我两人加起来还要多些。”

太子妃不理会她的挑拨之言,拿拨浪鼓逗着乳娘怀里的李下玉,过了会儿,淡淡道:“余氏才入宫没多久,宗亲都没认全,殿下怜惜,多看顾些,不也在情理之中吗?妹妹何必捻酸。”

“姐姐倒是心胸宽广,只愿你一直这样,长长久久的做菩萨才好,”萧良娣最烦她这副样子,哼了一声,从乳母怀里抢过李下玉,抱着她朝外去了。

“走,阿娘带你听曲儿去。”

太子妃见她脸上有气,反倒轻轻挑眉笑了,又坐了会儿,一位粉裙宫女敛袖走来:“杨妃请太子妃过去叙话。”

余蓁逛得有些累了,便想着回去座位上歇歇,她眼尖,一入宴厅,就见太子妃与一位丰腴玉貌的宫装妇人在说话,眼神再一偏,角落里,萧良娣也正在跟一位抱着琵琶的贵妇人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