蟹酿橙

幼年,但凡他惹了父皇不悦,不待他认错,兕子就会帮他把父皇哄好。

如果兕子还在世……

“孤要是没记错,余良娣与兕子应该是同岁吧。”

这些宫里女子的生辰、喜好……福德一向都是当背书一样死记硬背下来的,听了这话,脱口便笑答:“是了,殿下好记性,余良娣不但与晋阳公主同岁,还同样都是八月的生辰,余良娣生得晚些,比晋阳公主小了十二日。”

“倒也是缘分,”李治叹了口气,半晌没说话,慢慢用着膳,过了会儿,他放下筷子,被侍奉着漱口净手,起身走了两步,吩咐道:“孤也有几日没去看望余良娣了,瞧着外面雨也停了,你叫人备上轿辇,咱们去棠梨殿看看。”

福德公公连忙“哎”了一声。

这个时辰去棠梨殿,八成是要留宿了,福德不仅要准备轿辇,还需要“未雨绸缪”的为太子准备好寝衣和次日早朝时要用的衣服、鞋袜、洗漱用具……

他忙而不乱的吩咐完,往回朝殿里走的时候,心里还在想余良娣。

这余良娣也入宫一月有余了,这段时间,福德也时常暗暗观察,要让他来评判,这余良娣完全和后宫其他女人不是一个路数,她就是来正经过日子的。

入宫这么些日子,大半的时间都用来布置棠梨殿了,今儿栽棵树,明儿挑几只鸟,后天再来打一套座椅板凳……

再不能就是一个劲地琢磨吃食。

至于恩宠嘛——

太子去棠梨殿,她就乐呵呵地迎着,跟太子说说笑笑,太子不去棠梨殿,她也不急,照样乐呵呵地吃了睡。

心大的要命。

更难得的是,太子偏偏还就喜欢她这样,平日里虽然还是喜欢在萧良娣宫里留宿,可却更爱到棠梨殿里跟余良娣说说话,有时候哪怕不说话,就在那儿一个练字,一个刺绣,两个人安安静静,太子瞧着脸上心里也都是舒畅的。

这就是本事啊!福德唏嘘地想。

但凡太子妃也能跟着学几分,每逢初一十五,太子宿在玉蓬宫的时候,他们这些下头伺候的,也能悄悄打个盹儿偷个懒什么的,不用老吊着心提着神。

……

李治过来的时候,余蓁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听了信儿,匆匆整理了一下鬓发,也来不及换衣裳、补胭脂,就穿着家常的软底绸鞋跑出去迎他了。

“起来吧,”她腰刚弯下去,就被李治搀起来,携着她往殿内走。

一进门,李治就看见殿里放着几口打开了的大箱子,“这是在做什么?”

“在挑给大娘的周岁礼,”余蓁上前拾起两个小匣子,回头笑问:“殿下帮忙看看,是这手钏好,还是这小金佛好些。”

李治与萧良娣的长女李下玉要办抓周宴了,上午她们几个在太子妃宫中已经商议过了,萧良娣是一意要风光大办的,太子妃却说临近年关,各处嘈杂忙碌,该稍微简朴些,两个人扯皮半天,萧良娣寸步不让,太子妃最后也松了口,只说要再问问太子殿下的意思。

李治点点头,张开双臂让宫女把外衣褪下,“下玉是快满周岁了。”

他想了想,随手指了个小太监吩咐道:“去玉蓬宫找太子妃,就说是孤的话,这两年战事繁多,百姓收成也不算好,大娘周岁时,简单办个家宴,再去城外施粥三日就行,毋须大肆铺张。”

小太监忙领命出去。

余蓁眨了眨眼,得,萧良娣今天一上午的皮算是白扯了。

李治不知她在腹议,抬眼看了看她给李下玉挑的礼物,见那小金佛,有成人拇指大小,顶头打了一个小孔,用红绳穿着,工艺上有点吐蕃那边的痕迹。

遂拿到手上看了看,笑道:“就选这个吧,怎么想到送金佛的?”

“男佩观音,女戴佛,”余蓁把剩下的金钏放回匣子里,让盼春几人连着几口箱子都抬下去收好,“以前听人说过,女儿常佩佛像能聚福。”

“这话怪有趣,孤还是头回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