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程澹吃过明月高楼的伙计送来的午饭,坐在院子里消食,顺便自己和自己下棋。
他的棋艺是张玉凉一手带出来的,虽然现在还称不上青出于蓝,却也能与他分庭抗礼了,便是与自己对弈,棋盘上的局势也分外精彩。
扶子缘走进院子时,棋局已至尾声,白棋也行到末路。
手边的热茶早已凉透,程澹想也不想端起就一口饮尽,那叫一个透心凉。
扶子缘来不及阻拦,只抢下了茶盏,无奈道:“冬日饮冷茶伤身,我再为你泡一壶热茶吧。”
抚着冰凉的胸口,程澹用力点头,呼出一口白气。
石桌旁很快多了一只红泥小火炉、一套茶具和一罐江北的冬茶。
水壶里热气袅袅,水壶外茶烟沸腾,程澹一边收拾棋盘开启下一局,一边问:“子缘先生,玉凉和篷歌跟陛下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皇室无亲朋,六公子和篷歌公主是其中的例外。正因是例外,所以不被喜欢。”扶子缘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陛下子嗣兴旺,育有十六个公主,十二个皇子,活下来的统共十五人。那些会钻营的,懂得讨人欢心的自然要受宠些,性子内敛的则会被落到后面去,如六公子和篷歌公主这种完全不在意陛下宠不宠爱的落得更远。六公子简在帝心还好一点,但篷歌公主一年到头也就只有除夕家宴的时候才会被陛下想起,这般情况,实在说不上关系好不好。”
“难怪……”程澹若有所思。
时国皇室人多,是非也多,还好张玉凉聪明,早早带着篷歌脱身了。
正想着,两人忽然听到一声声庄严肃穆的钟声从皇宫的方向传来。程澹认真数了一下,共响了十二次,这好像是……
“十二声?”扶子缘眉梢一挑,“是陛下驾崩了。”
程澹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后轻轻叹了口气:“虽说与陛下不亲近,但玉凉和篷歌还是会为他难过吧。”
毕竟那是他们的父亲,血浓于水啊。
正月初一,陛下病逝,拟谥号明,号为时明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