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澹放下刚拿起的勺子,给他们两人各盛了一碗豆浆。
这豆浆是他早上去玉瓶街买的,一直温在炉子上,现在喝温度正好。与豆浆一起买回来的还有两屉煎饺和几份清淡爽口的小菜,配着豆浆吃很是美味,除了不顶饱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张玉凉一口气饮下一整碗豆浆,在程澹帮他盛第二碗的时候飞快地吃了好几口小菜,那盘泡椒酸笋最合他心意,他一筷子下去就夹走了三分之一。
见状,程澹小心地将豆浆放到他面前,提议道:“你们忙了一晚上,这些豆浆小菜估计吃不饱,要不我去煮点粥给你们吃吧?”
“不用不用。”篷歌还没开口,张玉凉就忙不迭摇头,“我们在府上呆不了多久,换身衣服就得再回宫守着父皇。这几日我与篷歌可能都要留在宫里,方才我去过明月高楼了,一日三餐那里的伙计会按时送来,你好好呆在家里,尽量不要出门。”
说着,他冲程澹笑了笑。
程澹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山雨欲来之意,忙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况很严重吗?会不会波及到你和篷歌?”
这回是篷歌笑眯眯地回答道:“不用担心,我和哥哥已经搬出了皇宫,与朝堂划清界限,再大的事业影响不到我们。只是……”
话说到这里,她神色一黯,停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程澹好奇地追问:“只是?”
“只是父皇的身体……怕是撑不过这个年了。”篷歌轻叹一声,虽然一夜滴水未进,豆浆和小菜也很香,却还是没了进食的胃口,“父皇若去了,皇城估计要乱一阵。在这当口,自然是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了。”
张玉凉颔首:“其实现在已经开始乱了,唉,希望父皇可以撑过今年元宵。”
两人虽没有明说皇帝的状况,但他们表达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奇怪的是,程澹并没有从他们脸上看到对皇帝命不久矣这件事的悲伤,反而是慨叹和平静和居多,仿佛那个病入膏肓的老人不是生他们育他们的父亲,而是一个不太熟悉的熟人。
看着他们,程澹一时不知该不该安慰。
“放心,没事的。”吃完最后一筷子小菜,张玉凉抬头见他神色纠结,看出他的想法,于是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等我们回来。”
篷歌也笑着说:“等我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程澹的心一下子落回实处,再不想这些有的没的。
送兄妹二人出府,程澹站在门口,目送载着他们的马车稳稳驶上街道,消失在巷口的雪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