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那巨大的府邸的一瞬间,李贤有些发愣,他看着那朱门牌额,看着那门前的两尊巍峨的石狮,再看着高高的门槛,两道偏门,一道正门,情不自禁止住了呼吸。
好大的一座院子。
朱门在佣人手中缓缓打开,一个新的世界出现在李贤的世界里。
孙继宗看着李贤目瞪口呆的样子,长笑一声,说道:“请!”
入门就是一个高约一丈长约三丈的石刻影壁墙,入门便是金砖铺地,镶嵌花纹何其繁琐。
自大门入、仪门、大厅、暖阁、内厅、内三门、内仪门并内塞门,直到正堂,抬头迎面先看见一个赤金九龙青地大匾。
阁厅楼园,鳞次栉比。
李贤这辈子都未曾见过。
孙继宗满是笑意的领着李贤走过了外院,却未曾进内宅,而是从打开了角门,来到了后花园。
湘云以石击水,有鹤驻香榭檐。
李贤看着一处四合院,呆滞的问道:“这是后院吗?”
孙继宗看着李贤指的方向,摇头笑着说道:“这是客居院,多是给下人住的。”
李贤呆滞的说道:“给下人住的?”
就是给下人住的,都比李贤在京师的官邸还要大许多!
孙继宗摇了摇头,李贤显然对势要豪右之家的理解出现了点偏差。
依山之榭,临水之亭,比比皆是。
“这宅子有多大?”李贤呆滞的问道。
孙继宗稍微思考了下说道:“大约有八顷地,也就是八百多亩地。”
孙继宗指着远处隐藏在树木之间的滴翠亭,笑着说道:“这里上去是滴翠亭,平日可以登高望远。”
“那边的顾思殿,乃是敕造正殿,有玉石雕栏的那边是玉皇庙,礼佛所用,若是李御史不喜佛,可以直接拆了,那边是紫菱湖,现在正是群鹤聚集的时候。”
“李御史自己逛逛吧,我事情繁多,就不多叨扰了。”
孙继宗看着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奢之地的李贤,目瞪口呆的样子,笑而不语,转身离开,这个表情这几日他见了几次了。
而那个孙继宗答应的花魁玉娘,带着香风,泛舟而来,踩在了青石小路之上。
玉娘站在杨柳树下,一步步的走进了李贤,扇子半掩面,轻轻一笑,千娇百媚。
玉娘轻轻欠身,笑着说道:“见过官人,官人就是鼎鼎大名的李贤李御史吗?”
“奴家听人说了好多次,说官人颇有贤名,说奴家寻了个好人家,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李贤看着玉娘那洁白如玉的肌肤,呆滞的说道:“正是在下。”
李贤似乎是被这锦绣奢靡所沦陷了。
一连几日,日日笙歌,丝竹之声盈耳,直到孙继宗在出现在李贤面前的时候,李贤接受了孙继宗的印绶。
像李贤这样被笼络的官员还有很多,李贤并非个例。
他坐上了轿撵,向着南京城皇宫而去。
奉天殿的第一次朝议开始了。
这是南京留都,虽然年久失修,但是毕竟是大明龙兴之地,三大殿依旧是休整了一番。
李贤终于等到了锦衣卫的鞭子声,在锦衣卫搜身之下,走进了大殿之上。
坐在监国位上的人惶惶不安,李贤从未见过此人。
一名宦官站出来大声的喊道:
“景帝荒淫载度,臣民失望,一闻上皇复京,无不欢忭鼓舞;景帝不孝于亲,不敬其兄,不睦其室,兄弟阋于墙,杀兄在太庙,天变于上,气乖于下,一年甚过一年。”
第一宗罪,不修亲亲之谊,太庙杀兄,乃是不顾孝道大伦。
“景帝自登基至今三年有余,不思祖宗之法,巧舌善辩,大兴土木,营建石景厂、胜州厂,不思修德,枉顾凿山伐石之禁,惊扰社稷安定。”
第二宗罪,大兴土木,违背祖宗凿山伐石之禁,再兴官冶所。
“滥加赏赐、胡乱花费无度,横征暴敛无休止,致使国库空虚,海内困穷,天下嗟怨其苦,竭民之膏,劳民之髓,穷凶之极,无亲亲之谊,对宗室亲王亦征赋税。”
第三宗罪,一体纳税,违背太祖恒制,人有贵贱之分,怎可一体交税纳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