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去了南京的南镇抚司衙门,人都被吓傻了,他走出天牢大门的时候,吓得都走不动路了。
虽然听说京师那个太医院更可怕,但是他从未去过。
孙继宗看着李贤这副模样,嗤笑的说道:“李御史,还是那套说辞吗?”
“非要把事情做绝,大家岂不是都不体面?而且父亲给了你高官厚禄,又未曾薄待,还请李御史仔细思量。”
李贤咬着牙说道:“你们都是叛贼!我大明进士,怎么可能委身于贼!杀了我吧!”
“非要折辱我吗?”
孙继宗想起了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叹息的说道:“我们并不想折辱御史,是御史非要折辱自己啊。”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担任户部尚书,何来折辱呢?”
李贤依旧摇头说道:“非吾之所愿,你且把我收押起来吧,我父母皆在京师官邸,若是被陛下闻讯,必定诛杀我的父母亲族上下。”
“我非不忠不孝之人。”
孙继宗却笑着说道:“大丈夫何患无妻啊!”
威逼利诱,这四个字,孙继宗逐渐学到了精髓,他低声说道:“景帝自诩一心为公,登基以来,从不连坐,更不株连,并常以此标榜伪善,怎么会杀李御史父母妻儿呢?”
李贤指着孙继宗,最终有些颤抖不安的看了一眼那南镇抚司的天牢,无奈的说道:“陛下恕严有度,所以就成了被你们利用的地方吗?”
“简直是无耻之尤!”
“你们这是逼着陛下,将汝等会昌伯府上上下下,全都杀得一干二净!”
孙继宗大怒,但是却用力的吸了几口气说道:“混账!好言相劝你不听,高官厚禄你不要,眼下我大军盘踞南京城,你就是插上翅膀还能飞的出去吗?”
“非要受一遍五毒之刑,方肯做事不成?!”
五毒之刑,是锦衣卫的刑罚,比如水刑、炮烙是火刑,亦有土刑,将人埋在土中,头皮隔开,灌入蜂蜜,然后放一些蚂蚁游走。
这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忍受的刑罚?
李贤害怕这样的刑罚,他听闻孙继宗所言惊惧不已,愤怒的说道:“你,你!杀了我!快杀了我!”
李贤说着就奋力直奔着门前的石狮子撞去,这一下撞实了必死无疑,李贤脚步并没有停留,用力的撞了过去。
但却被孙继宗身后跟着的军卒,给拦了下来。
孙继宗走了过去,扶起了腿软的李贤,拍了拍李贤的肩膀。话锋一转,立刻说道:“诶,李御史,为何要闹成这般模样呢?”
“李御史啊,你也算是死过一次了,为皇帝尽忠了。”
“秦淮河畔烟云楼中,有一花魁,尚且待字闺中,名曰玉娘,不知李御史可曾听闻其艳名?”
李贤呆滞的点了点头,他当然听闻过,但是那秦淮河畔烟云楼,乃是重奢之地。
听闻,有一书生,在烟云楼内纵情声乐一晚上,就花了三千多两银子。
那烟云楼待字闺阁的花魁,非有万金而不可求。
他一个穷困书生,当然听闻过烟云楼花魁的艳名,但是哪里是他消费的起的?
“玉娘眼下已经等在曹国公府了,不对,现在已经叫李府了。”孙继宗笑着将地契放到了李贤的手中说道:“要让美娇娘等许久吗?”
“来人,送李御史回府!”
这曹国公府本身是为了徐有贞准备的,在孙忠眼中,这徐有贞治水之能,那是安社稷的大才。
但是人家徐有贞压根不搭理他们…
这李贤是退而求其次,而且他还能够抓得到,徐有贞人家在河套之地,连寻都寻不到,更别说抓了。
李贤本身是河南人,家资不厚,考取功名之前,家中仅有薄田十亩,勉强算个上农之家。
宣德八年进士及第,至今已经在朝为官十九年了,四十有三的他,也不贪腐。
虽然稽查盐引,每次都是价值三五十万两的私盐盐引过手,但是李贤从未奢靡享受过。
日子最好过的就是在京师的时候,住进了官邸之中,终于衣食无忧了。
在大明做官,尤其是持正守节的清官,是一件很苦的事儿,因为朝廷会折俸为宝钞,宝钞又一文不值。
朝廷收税都已经不用宝钞了,却还在大肆刊印,还要各种私人刊印宝钞,更是糜烂。
做了二十年的官,他居然一次青楼未曾去过,不为别的,因为穷…
大皇帝发了足俸,李贤已经感恩戴德了。
他被人塞进了轿子里,走过了满是繁华盛景的南京城街道,来到了曹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