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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灰蒙蒙地亮了,街边小贩出摊,烧茶的、煮馄饨的、煎饼子的,热气袅袅笼罩在烟灰色的浓雾中。

郑罗下车,按了下额头上贴得纱布,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池云非跟着他进了小胡同里,四面灰墙青瓦,枝叶凋零,墙角有小孩儿刻得歪歪斜斜的字迹,越往里走,腥味越浓,待推开一扇红漆院门,里头的景象差点令池云非吐出来。

他一把捂住了炀炀的眼睛,立在门口浑身发僵。

就见不大的院子里,四面藏着暗器,那暗器俱已用光了,露着空荡荡的黑匣子,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都是宁婉香带走的人。

而角落里,坐着宁婉香的尸体。他一身白衫尽数染红,血迹已发黑发暗,睁着眼睛死不瞑目,头歪在墙边,嘴巴张着,隐约能见他舌头被割了,模样无比惊悚。

“一个唱曲儿的。”郑罗悠哉往里走,看也不看满地尸骨,“不好好唱曲儿,尽想些乱七八糟的,实在不应当。况且岳城的事他也办得不够漂亮。”

郑罗推开里间的门,转头看池云非:“就当替我爹惩罚他吧。”

池云非闷不做声,满地尸骨腐烂的恶臭味经过一夜发酵能让人将胆汁都吐出来。他脸色如院墙般青灰一片,死死捂着炀炀的眼睛,将人推进门里。炀炀骇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全程都在哆嗦,手紧紧地抓着池云非,片刻不敢松开。

这小院背光,门内黑漆漆的,郑罗摸索到开关打开,池云非眯了下眼,随即看清了屋中摆设。屋内中西结合,顶上挂着水晶灯,靠墙摆着博古架,楠木桌椅配着珐琅瓷器,镶金的西洋茶壶周围丢着几只仿古琉璃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