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页

这两天,大表哥凌竑同他朝夕共处,讲着各种趣事,自然提到了姑母指责凌竑表哥为姑爹纳妾的事。

“说来我冤枉呀,那个女人哪里是给老头子物色的。那是在天津时,小段送我的。我带她回了云城,安置在外面,却不巧带了她的照片在袖子里忘记拿出去。同我爹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掉了出来,吓了我一头冷汗,就急中生智说,这女人是我为他物色来的。”

汉辰听得哑然失笑。

“你笑什么?好在我脑子快,不然就要挨鞭子了。结果,躲了我爹的打,我老娘听说我给我爹找了房外室,又给我一个嘴巴。这当儿子的,容易吗。”许凌竑一阵调侃,汉辰觉得心里轻松了许多。

房间里守着红红的炉火,看了沉默不语的汉辰,许凌竑劝他说:“你就别同舅舅赌气了,这胳膊怎么也拧不过大腿。要说我大舅还是不错了,你要摊上我爹,唉。那真是~~”许凌竑欲言又止。

“我听我娘讲,大舅小时候也淘气,那可比你调皮,也没少被外公狠打。可大舅对外公是极孝顺的,特别是外公娶了小七他娘入门后,那女人对大舅可是狠毒之极,大舅也没为这个对外公有过怨言。”

见汉辰不置可否的笑笑,那神色充满了不屑。许凌竑逗他说:“我娘说,大舅小时候最调皮的一次,是跟私塾的夫子斗法,被夫子告了状,挨了外公的打。后来大舅就抓了百来只萤火虫,你猜他干什么?”

看了许凌竑按奈不住的诡笑,汉辰耷拉了眼皮还是不作声。

“大舅把那百来只萤火虫揉烂了,涂在脸上夜里扮鬼,爬到那教书先生的床前。那夫子一睁眼,妈呀!吓得哭爹喊娘的惊个半死,都尿了床了。”

汉辰也忍不住笑出声来,又忙忍住笑。他不信平日不苟言笑性情暴戾的父亲居然会有这种轶事。

“唬你是小狗呢,过去我娘总念叨,说这若提到调皮捣蛋,大舅那是鼻祖呀,没个能跟他比的。我娘还总夸龙官儿你乖觉懂事,是杨家的宁馨儿,让父母省心呢。听我娘说,当年外公就是拿大舅没个办法了,打都打疲了,他还是变了法的淘气。后来赶巧大舅十多岁那年,袁项城大人就是后来的袁大总统来杨家拜访,袁大人的叔叔同外公是故交。这袁大人一见大舅那虎头虎脑的样子就喜欢,大舅也同袁大人投缘,这样大舅去随了袁大人去军中历练了。不想才到北平,赶上袁大人奉旨去朝鲜平乱,就把大舅也带去了朝鲜。这一去就是十年,没想到大舅就这么着一步步登天,混得衣锦还乡了。”

汉辰想想,似乎隐约听七叔和大人们提到过只言片语,关于父亲曾去朝鲜十年的事。但他始终也没弄明白,身为龙城都督的祖父,为什么不把父亲这长子留在家中,反放了他去异邦征战。

“所以我娘就说,这淘小子出好的,淘姑娘出巧的。就是夸大舅和她自己呢。哈哈~~”

兄弟二人聊了一阵,凌竑见汉辰心情舒缓许多,也抬起了头,就换了话题说:“龙官儿,如今你要随了于远骥去远征外蒙古,看得出大舅是满怀欣喜的。他虽然担心你的病,但还是希望你抓住这建功立业的机会。于远骥是个人才,你在他手下应该能施展手脚。只是你这性子要敛敛,他小于子是谁的账都不买,犯起混来没人拦得住。”

不出汉辰的猜料,于远骥果然找他开诚布公的谈话:“明瀚,太史公的《报任安书》你可读过?”

汉辰点头称是,立刻明白了于远骥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