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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弘闻言当即昂首登门,他身后那文士深深地看了萧挺一眼,然后便紧随在李弘身后也进去了,这时李敬业不由得扭过头来同萧挺对视一眼,大家眼中都明明白白的流露出同一个意思——今天这件事,只怕还真不是那么容易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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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府衙,后门。

因为地近江海,所以即便在盛夏时分,扬州的气温也并不会太过燥热,而到了这夏末时候,自然更是凉爽宜人的紧,所以,此时的长安城里饶是打着赤膊还挥汗不止呢,而坐在后门内一条胡凳上悠闲品茶的上官风却是浑身汗渍不生,端得是舒服的紧。

最近这些日子,身为刺史府总管家的上官风,可以说是春风得意的很。

刚刚跟着老爷被贬出长安那会子,他心里实在是死灰一片,说实在的,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更是不曾做过官,但比较是在长安城里呆了半辈子了,这城里大官小官们的起伏炎凉他早就看透了,像自家老爷这般,在那种兵谏的大事上被关进了大牢,然后才好容易谋了一个黜落远谪,明眼儿人都知道,这几乎可以说是在政治前途上已经被判了死刑,这辈子再进长安城重入中枢的期望,已经是接近于零了。

而作为上官家的老家人,又是府中的总管事,老爷地位的黜落,自然也就代表着他的身份和地位在直线下降,所以,原本眼看着自家老爷得到皇上和太子的爱重一路飙升,还做着“宰相的门房七品官”的美梦的上官风,经此一事之后,却是连素日那争强好胜的心,都死了一半,只想着能有个安稳的下半生就不错了。

但是没成想,来到扬州之后,老爷竟是丝毫不显颓态,竟是连一日也不肯歇,便立即的将府中的事务,还有那江南转运的事务,都统统的管了起来,又是忙着会客人,又是忙着与京中联络来往等等,他这个大管家眼里瞧着耳中听着,慢慢的就发现,似乎自家老爷这并不是被一棍子打死了,倒好像是正在积极地预备着什么,随时等着“死灰复燃”似的!

这么一想,很多事情都顿时显出了与以往不同的意味来,例如,老爷既然是犯了那等的大罪过,要按说,这就是杀头,甚或满门抄斩,也是足足够得着了,但是却只是轻轻的一贬了事,贬就贬吧,大唐疆土辽阔,那些边荒僻远之地可是多得是,随便的贬到哪里,却愣是给贬到了这号称是“扬一益二”的扬州!

这可就很是不对劲儿了!

饶是他并不懂得什么朝廷事务,却也知道,因为这扬州的富庶,另加领衔江南数道府的地位,所以这扬州刺史一职在天下各府刺史之中,那可是有分量的紧,记不得是谁说过了,说着扬州刺史的位子,便是半个宰相,管着大唐天下的江南半壁哩,等闲的就是朝中给个尚书,又或黄门侍郎的,都换不来这么一个好官儿,至于那什么大理寺呀太仆寺呀,甚或侍郎员外郎之类的,就更是提也休提!

所以,这一段时间下来,上官风可是逐渐的回过了味儿来,他心里明白,自家老爷这虽说是被贬了,但是他的根儿,可还在朝廷里扎着呢,指不定三六九儿的,这就能回去,而且只要一回去,这说不得可要登台拜相啦!

这么一想,他素日里办事也便越发勤谨了起来,府中上下的小姐公子们,连带着老爷夫人也都很是夸过几回,说他越发老成了,因此渐渐的,随着刺史府内事务繁忙,他这位老家人大总管很是得老爷的重用,竟是渐渐的有些独当一面的意思了。

便比如现在,他之所以一个人呆在后门喝茶闲坐,便是在前天的时候得了老爷的吩咐,在这里单等长安那边的来信儿呢,据老爷说,最近这些日子要特别关注长安那边的反应,所以才不差别人,单单差了他这个办老了事的大管家抛开其他所有的事情都不理,只坐在这里等着,这不,果然的这两天长安那边已经是一天一封信来了,可见的是老爷前些日子那桩那动作,就要在几千里地之外的长安城,引起波澜了!

所以,满心里以为老爷这是要宏图大展了,自己也可以跟着重又风光起来了的上官风竟是心甘情愿的每天都坐在这里,日等到暮,晨等到昏。要不然,哪里有让他等大管家一个人在后门枯坐的道理!

此刻,上官风正眯着眼睛瞎寻思的功夫,突然听见门外有马蹄声想起,他突地一下子站起身来,侧耳听着门外的动静。要知道,这里虽是刺史衙门,但毕竟是后门,平日里出了些卖菜的做小生意的会过来转悠转悠,哪里会有什么其他人来,更别提还是骑着马了,所以,一听到这个声响他就知道,这定是长安那边又来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