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这些船可都是官家的船,民船是不允许运油料的!现在楚州大大小小的榨油作坊都玩命似的从外地买进油菜籽、花生还有豆子,开足工给这二十艘货船生产油料呢!……”
王雱听了这段对话也觉得不对:他虽然是个书生,但却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人,现在跑高丽不说沿途的风浪,就是时间上也没有这么快!他不知道这二十艘货船是直属枢密院的,这可都是见不得光的走私船,英宗赵曙的脑袋已经被辽国向大宋走私海盐给冲昏了脑袋,发誓要让这个无赖邻居好看,所以指示枢密院配合王静辉来做这件事,对外宣称便是去高丽返航,其实是从辽国返航装货的。这一趟下来也让枢密院高兴了半天:由于部署在辽国的那些“和尚”的帮忙,一路上非常顺利,而且还卖了一个好价钱,从上到下都捞足了好处,一次除去成本还获利近八万贯,得到了英宗赵曙的嘉奖。
“现在各地官府正在统计贫家士子和孤寡老人呢,听说小王驸马要救济这些人,让他们顺利完成学业或是赡养到老!”
“该不会要涨税了吧?!要做成这件事需要多少钱啊!”一个身材有些肥胖但穿着一看就是个商人的茶客紧张的说道。
“呸!一看你就是外地来的土包子,小王驸马来到楚州后什么时候涨过税?!连你们外地商人过楚州的时候也不都是只交一次过境税,别的地方你见过吗?!这是我们楚州商会和小王驸马打算用会费来接济的,不是楚州的财税!”一个邻桌的茶客得意洋洋的说道。
“是啊!我家有个亲戚在知州府当差,他说这些人可走好运了,碰上小王驸马这样菩萨心肠的好官!就是连商人也会感激他的:小王驸马不仅不打算涨商税,还要准备减税呢!”
王雱在一边竖起耳朵听后,心中不仅冷笑一声:所谓楚州商会要接济贫寒士子完成学业,还有接济孤寡老人,这他也听说过——王静辉也曾给王安石写信来寻求支持他的“勋章行动”。
“用荣誉来掏商人的腰包,这个方法不能不说王静辉心计高明,连这种借花献佛的事情都能干的如此堂而皇之,不得不‘佩服’!”王雱心中冷冷的想到。王雱精于权术,对王静辉玩的这套把戏在他的眼中看来不过是小孩玩泥巴一样简单,不过让他佩服的是驸马抓住了商人心中的隐痛,借此机会办成了事,这可是一件大大的善举,在士林中会使王静辉的声名更上一层楼,朝廷大佬也会非常赞赏,至于那些原来弹劾过王静辉的谏官恐怕也只有到外地钓鱼一条路可走了。
在王雱的眼中,只要你是官员和政治沾上边,那他在衡量你做事的时候就会完全从政治上的得失来考量,王静辉所做的事情在他的眼中便成为为图高官向上爬,沽名钓誉的行为。这可把王静辉给冤枉了,他已经是驸马了,再往上爬还有什么用?难道这不是给那些谏官口实说他造反吗?!
当王雱还在茶楼上通过别人的嘴巴来描述王静辉的时候,王静辉正在书房中接英宗赵曙的诏书。这是回应他前段时间发到汴都奏章的诏书,英宗赵曙总算是同意了他关于用“金钱换名誉”的计划,不过仅是在楚州试行,看看结果怎么样再做最后的打算。
王静辉从赵公公手中接到这份诏书后,心中也有些不是很舒服:他感到自己现在向朝廷进言得到通过的难度似乎越来越大了,这让一向顺风顺水的他感到有些失落——这可是你们老赵家的江山!
“可能是自己久在外地,圣眷下降了吧!”王静辉在心中自我安慰道。他不知道的是汴都开封现在正在酝酿着一场权力风暴:英宗赵曙打算开始启用新人来给他的执政班子补充新血,希望大宋能够快些向前“奔跑”!
王静辉在这些已经在政坛中摸爬滚打一辈子的老油条面前还是太嫩了,他的政治嗅觉实在是太迟钝。英宗赵曙继位已经五年了,他已经渡过了开始险情迭出的时期,大宋的政局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有能力来行使一个皇帝的权力了。韩琦等老臣虽然助他登上了皇位,而且还帮助他稳定朝局成功的清除了曹太后的对政局的影响力,但他们毕竟年纪大了,不太适合继续待在这个位置上和他一起共同治理这个庞大的帝国,所以英宗开始在寻找新一代的执政班子成员,达到慢慢换血的目的。
王静辉对汴都开封发生的事情一点也没有感觉,现在他只是感觉自己的建议似乎获得通过的难度要比以前大了点,这是因为和他交好的一些保守派大员都要面临退役的危险。虽然英宗嘴上没有说出这个意思,但这些人精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果,在他们看来能够保持一天的权力便是一天的,在这个时代在一个位置上干到死的官员大有人在,所以为了保证权力,他们必须谨慎自己的言行,王静辉身为外戚倍受谏官的关注,对他有所疏远也是正常的事情。
朝中政治版图在慢慢的变质,这一切都不是王静辉所知道的,就是韩琦等人和他关系非常密切,但涉及到他的身份和当初的利益关系也不会多说太多,免得到时候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