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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国家垄断的原因,从欧洲、美洲流入的大量白银都处于朝廷监控之下,政府利润极为丰厚,仅去年一年,皇家钱庄即上缴白银三千六百余万两,是海关岁入两千一百万两的一点五倍,和田赋岁入相当。

光就数值来看,皇家钱庄已成为朝廷柱石无疑,而就在钱庄机构有意无意的挤兑之下,中国传统的行使财政管理只能的户部,逐渐日落西山,再也没有以往诸朝“操持庙堂之命脉”的威风气魄,渐渐地沦为了一个专管审计、划拨和款项花费监督管理的管家型衙门。

许淡阳在帝国之内地位极高,并非因为威望至高,也非圣眷深隆,没别的,就俩字:“有钱!”

打仗要花钱、赈灾要花钱、抚民要花钱,官员的薪酬俸碌,军队的军饷犒赏,朝廷一日伫立,银两便流水一般花将出去,谁能给朝廷弄钱,谁就是能员、干员,不论哪位大佬都得高看一眼。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汉皇家钱庄也自然成了朝野内外炙手可热的香馍馍,而许淡阳侍郎也日益威严复加,为朝野敬畏。

唯一令人感觉不快的是,因为朝廷的强制垄断政策,大汉朝沿海的海盗也逐渐滋生,并且势头不小,大批走私商人为利润所诱惑,纷纷加入到了这一无本万利的行业中来。在不少海域,这帮要钱不要命的家伙明火执仗,不少竟装备着帝国海军的制式装备,大摇大摆的到处走私,若碰到海军大队,便一哄而散;若碰到的是小型的稽查官兵,竟捍然拒捕,与帝国海军大打出手,而大多数时候居然还胜负参半。

实际上,朝廷上下都明白,这许多大大小小的海匪之中,内里那几支势力最强大、战力最骠悍的海盗,恐怕就是台湾郑经的官兵,平日里和大汉海军对持,空闲时军旗一降,军衣翻转就成了海盗了。

许淡阳一直竭力在朝廷表达一个意思:大汉帝国若要保持目前的财政收入,那就必须要早日克复台湾,将沿海各路海盗一网打尽。

这个思路,和朝廷目前秉持的“平复葛尔丹,囊括大漠草原”的方针正好截然相反。

时间慢慢过去,离议政不过一刻,大道另外一头响起一阵低沉的吆喝声,一队轿夫一齐驻足,“咚隆”一声落轿,许淡阳转头望去,立即堆起笑容,躬身拱手,“不想是李相——下官通商侍郎许淡阳,见过李相!!”

和前几年相比,李光地更显苍老,额头上全是皱纹,不到五十的年纪,竟连鬓脚都花白了。迎着许淡阳,他略微拱手,勉强笑道,“彦之不必多礼!”

许淡阳抬起头,仔细了打量着这位名震中外的宰相,在初夏的阳光下,只见这位未老先衰的中年人精神萎顿,步履蹒跚,两只眼睛昏昏发暗,好似几天几夜未曾睡好一般,不由关切的道,“虽国务繁重,但也要保重身子才行,李相,您为百官之首,圣上肱骨,可要当心了!”

“不妨!”李光地微笑一笑,摆摆手,转移话题道,“今日圣上命我等一齐小议,正是为了蒙古兵事,日下边关频频告急,战事一触即发,赵广元、赵良栋每天三封八百里加急朝培公那儿搁,我估摸着,这事实在是拖不得了——”他凝视着许淡阳,“这事,你心里可有定数了?!”

“回李相的话,”迎着李光地迫人的目光,许淡阳却笃定非常,“下官还是前次那番话,打蒙古的事是万万急不得的,其实圣上和诸位大人都知道,那蒙古大漠绝域万里,鞑子狼奔西突,行踪不定,就算差一百万兵去打,恐怕也未必一时能下,前明的成祖皇帝朱棣何等英雄,前后五次出塞,长驱万里,白白把个朝廷打穷了,那鞑子却依然在草原上逍遥,故此,下官以为……”

“以为什么?!……”李光地突然截断了他话,嗤笑一声,竖起一根指头,指着天空,“难道以为,圣上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么?!”

“要平蒙古,非得先拿下台湾不可!”许淡阳淡淡地的道,此刻,他的神气虽然依旧恭谨非常,但语气却异常坚定,“下官早已遣人算过,西征蒙古,要动用三路大军,总计人马不下六十万,其间还要筑城、修缮驿站、设立官道、招抚流叛部落,从努尔干到碎叶城,从绥远到乌兰布通,从兰州到巴尔喀什湖,每一路都是几千里地,军费、辎重、粮草、人工,一年非四千万两白银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