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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窗前一缕朝阳透过空隙穿入房内,由一丝丝细弱的白光逐渐变的强烈,织热,直晒在何斌身上。此时正交盛夏,待何斌热的满头躁汗,猛然惊醒,却发现天已大亮,那太阳光已是强的刺眼。因妇人怕冷,何府虽有从内地用大船运来的大量冰块,藏于深达十米的地窖之中,别说是泡酸梅汤等解暑之物,便是每天用大铜盆摆满一屋也是尽够。只可惜那何夫人女流体弱,虽酷暑天气,却只是不准何斌宿于此处时放置冰块,夜间还好,这一天亮,便把何斌热的一头大汗。

看一眼夫人,何斌摇头苦笑,因沉声问道:“外面是谁伺候?”

“回爷的话,是奴婢。”

因知是何斌要怎身,到也不需他提点,门外侍候的通房丫头梅香端着青釉瓷盖碗,轻轻将门推开,一闪身行到何斌身前,将那盖碗递给何斌,让他漱口。待何斌一口将漱口水吐在她随后端来的痰盂之内。又递上铜盆,绞好毛巾让何斌净脸洗面。何斌一声不吭,只待洗漱已完,在那梅香胸口上摸上一把,只听得那梅香在房内轻声啐了一声,他已是去的远了。

行到内院角门之处,见每日里跟随的管家已待立在门外,何斌却黑着脸问道:“昨天吩咐过今儿要早起,怎地这会子都没有叫起?你这老东西越发的怠慢差使了!”

因又问道:“你张爷呢,可起身了?”

“回爷的话,张爷天还没亮就起身了,小人原本要叫醒老爷,张伟说昨晚已然惊扰,还是不要再打扰爷的好。适才小人提醒梅香姑娘唤醒老爷,梅姑娘说了,已是唤过几次,老爷只是不醒,也只得罢了。”

何斌自鼻中哼了一声,算是饶了他这一过,又问道:“张爷走时,神情如何?”,那管家答道:“倒是没有看出什么不对,纵有,小人是什么牌名上的人物,哪敢紧盯着张爷看。”

“也罢,咱们这便去各工厂巡视。”他沉吟一下,吩咐道:“前些天兴建的那水力织布厂已经开工,咱们便过去那边。”

他出府登车,连早点亦不及用,只令人在路边食档买了些充饥之物,胡乱塞了肚子便罢。何斌每日除了需署理财务一事之外,各家工厂矿山也需他常去巡看。一则他于这些地方都有股份,自已也是上心。二来张伟现下一门心思用在军务上,这些事情也当真是顾不过来,衙门之外,也只得请何斌多费心罢了。此时何斌乘坐于四马高轩之上,心里却只是纳闷:“志华该当如何如置柳氏呢。若是因此一事便休了她,也未免太过严重。”

他略想一想,却觉得以张伟的性子,多半会将柳如是逐出府中。张伟这些年来大权独掌,纵是何斌等赴台元老亦是谨慎处事,唯恐在此事上触了霉头,这柳如是一介女流,却如何敢去撄这虎须。想到此处,虽说自已是大媒,却也不便说话,也唯有摇头叹气罢了。

他这边担心不已,张伟府中却是一团和气,全然看不出昨日风波给张府带来的冲击。柳如是虽觉张伟神情有些古怪,却想到他此时心中翻江倒海,正思虑着如何处置她昨日的过失。张伟原本打算一回府便发作,立时将柳如是训斥一通,逐出府外暂居,待日后悔过再接回来。待回府一见了她,却终是不忍。勉强挤出笑脸敷衍了几句,用罢早点之后,便在内堂与柳如是闲谈,听她说些府中杂事。

因听她谈谈说说,张府中上下人等也有近两百号人,除了张伟用来在府中随侍办事的书办、会计、军事参谋之外,还有一百多号丫头老婆子,并长随家丁等上下人等,皆需柳如是操持管制。这柳如是现今不过十七八岁年纪,虽然古代女子成熟的早,此时已是俏丽少妇模样,到底是在小家子长大,又是年少脸薄,哪里能管束的住这么些人。若不是张伟以前治家如用军法,下人得罪动辄便被发到大屯山脉各矿里去做苦力挖矿,此时虽然早已不行如此酷法,到底余威尚在。只是张伟若不在府,柳如是指挥起下人来却并不能如意。张府下人哪一个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柳氏在他们眼里,出身卑贱之极,私下里议论起来,都道张伟一时被她美色所迷,将来必当后悔云去。是以除了柳如是身边的贴身丫鬟,余者竟无一人可以托以心腹,使换起来,也是诸多麻烦。

张伟知柳如是面软心慈,从不肯在自已面前诉苦告状,每日有闲,便与柳如是说些家务之事,听出话风便狠劲整治了几个。他越是如此,柳如是到是越发不肯说下人的闲话,与张伟闲谈也只是泛泛而谈,全然不肯将所受的委屈说出。张伟无法,也只索罢休,心中对这比自已小了近十岁的柳如是越发爱重。只是今日心中有火,每素里看的顺眼的那张脸,却不知道怎地变的陌生可厌。正想着法儿发作时,却见柳如是抿嘴一笑,突然向张伟道:“听了你的主意,让那庄妃做了管家婆子,她到是能干的很,那些丫头婆子的,被她整治的服服帖帖。”

“唔。她到底是曾经的后金汗妃,做这么点小事,到还是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