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略显疲态,命王煊将参军部预先拟好的做战细节交待给左良玉,这两广与云南的卫所兵也有二十几万人,虽然现下的明军吃空额严重,卫所逃亡之兵甚多,到底是三省之地,总督麾下标兵和广东、广西、云南都设有总兵官,算来也有能战之兵五六万人,汉军以一万五千余人,加上一百多门火炮,打起来却也并不轻松。张伟心中暗自追悔,若是早些想起硝化甘油一事,研制出威力更大的火来,临阵之时大炮一轰,加上威力远过于明军的火枪,还有那手榴弹往敌阵一扔,只怕就是二十几万足额明军,也不是一万汉军的敌手了。
直待夜色笼罩,外面早就漆黑一片,节堂内早就灯火辉煌,张伟听的倦了,已是昏昏沉沉,朦胧中只听到王煊轻声唤道:“大人,末将已经参军部拟好的计划尽数向左将军交待了,大人若是倦了,可以回府歇息去了。”猛然一睁眼,只见王煊与左良玉立于身前,神色亦是疲惫之极,因向两人笑道:“我原说与王煊一起交待,没想到竟睡过去了。”站起身来,向左良玉勉慰道:“昆山兄,好生去做!”,说罢出得节堂,向从人亲兵大声吩咐道:“快驾车过来,送我回府!”
第二百章 鼎革(十八)
车窗外夜色朦胧,张伟斜倚在车内厚枕靠垫之上,看着窗外马车疾驰而过时拉出路灯光影,两眼被那灯影折射的熠熠生光,马车全不颠簸,在笔直平滑的官道上风驰电掣般疾行,拉着张伟迅向着自家府邸而去。
若论张伟心思,今夜颇不想回到府中,他处置了那犯法都尉后,又将私开营门的果尉交由冯锡范处置,对夫人干涉军务的事无一语置评,诸将围在他身边,虽见他神色如常,却也是不敢发一语。这般的将军家事,还是由着张伟自已头疼最好,一句话说错了,在夫人那边留下什么恶劣印象,却也是没来由。
张伟当时不言,实则心内当真怒甚,柳如是小小年纪,成婚不久,竟然敢干涉他的军处,这当真是令他意外,又很是愤怒。当时颇想立时就回身前去质问于她,待转念一想,却又颇觉此时没有表面这般简单,柳如是在台湾无根无基,一个孤身弱女子来台,虽然与那李夫人有过交结,到底不是什么真正深厚的交情,却如何肯为她触怒张伟。
想来想去,张伟甚是烦闷,在车内顿足喝道:“掉转马车,不回府了,去何爷府上。”
此时已交子时,那车夫虽是纳闷,却也不敢违拗,当即调转马头,向着何斌府邸方向驰去。待张伟亲兵叫开何府大门,张伟跳下马车,大踏步由正门而入,穿大堂入仪门,直奔何斌书房而去。待他行到一半,何斌已被惊醒,披着夹衫由两个小厮掌着灯笼迎将出来。因见张伟一脸怒色,何斌诧道:“志华,出了什么大事?是琼州战事不顺么?”
张伟这么一弄,闹的动静甚大,何府上下人等皆已起身,那稍有头脸的已跟在何斌身后,各人都纳闷不已。这些年来汉军无往不胜,纵有小小折损,亦是打的敌人灰头土脸,溃不成军。张伟此番如此,若说不是出了大事,又何必深夜这么直入何府,各人都是在想:“汉军也会打败仗么,这可当真是了不得!”
却听张伟向何斌强笑道:“廷斌兄,你误会了。”又向何斌笑道:“好些日子没来寻你,今夜晚了,我还没有用过饭,想了一想,来寻廷斌兄小酌也好。”
何斌听他说完,当真是哭笑不得,刚要抱怨几句,却又见他神色不对,便转身挥手道:“都给我回去,一个个都没个规矩!”
喝退下人,便要过灯笼来,亲自掌灯将张伟迎入房内,因让着他坐下,又喝令下人准备饭菜,乱了小半时辰,方向张伟问道:“志华,究竟出了甚事?”
张伟长叹口气,将白天的事向着何斌仔细说了。何斌听的发呆,过了半响方向张伟笑道:“妇人家心软,一时不合派人去赦人性命,没有仔细思量过,一心只想救人的性命,这也是有的。”
轻轻“唔”了一声,张伟颇有些意兴阑珊,向着何斌苦笑道:“如是她一向知礼守规,怎地这次如此糊涂。”
何斌听他诉苦,虽然心中也暗怪柳如是不该如此。却只得强打精神,劝慰张伟。絮絮叨叨说了半夜,张伟原本就困倦之极,若不是心中有事,却哪里能支持着到何府来。再加上小饮了几杯,早已是两眼发涩,听何斌念经也似的劝解,虽强打精神,却也是慢慢支撑不住,慢慢歪倒在何斌书床的卧榻之上,两眼一闭,已是睡将过去。
见他睡的香甜,何斌知是最近部署琼州及两广云南战事令他太过疲累,再加上心中郁郁,早就不堪重负。是以他不打招呼头一歪便睡,何斌见了到也不恼。只吩咐下人人小心侍候,他自回府,与惊醒的夫人议论一番,感慨一番,又警告夫人不得听信他人言辞,乱撞木钟,这一乱又是个把时辰过去,却突然想到明早还需早起,立时吹灭床边蜡烛,与夫人相拥而睡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