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坏事做尽,平时人模狗样,暗地里比土匪强盗还要龌龊,这么处置他们实在是太过便宜了!”
谭延闿摇摇头说道:“虽然他们很多人都已经够上了死罪,但是我们也要小心,毕竟一下子砍了这么多人的脑袋,对于我们以后可不是什么好事……留他们一条狗命,这些人哪个不是身家丰厚?我们就算抄家也未必把他们的家底全抖落出来,留给下面的那些官吏,对付这些人他们更加在行,他们会将这些人渣最后一两银子也给掏出来,这就不劳我们来烦心了!”
“呵呵,公子这招可比看他们的脑袋厉害多了,他们未必怕死,毕竟死了他们一个他们的家族还可以靠这些藏金继续繁衍开枝,那些底下的酷吏可个个都是捞钱的好手,三番五次折腾下来,估计连个铜板都保不住了。这些人不怕死但绝对会怕穷,这可比杀了他们还难受!”沈静走进来笑着说道。
“可惜时间实在是太紧了,若是多上一年半载,两广地区的鸦片和赌场至少可以再缩水一半,现在只能优先查处广州城内的……”
谭延闿笑着说道:“做人要知足,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等着瞧吧,下一次这些人要是再落到咱们的手中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不到一个月时间我们已经收拢了近六百万两,除去各种关节费用之外,还给官库增加了三百万两,继任的两广总督多少会看在银子的份上帮咱们挡上一阵,就算他再能贪,这三百万两里面至少也要有两百万两用在百姓身上,这也算是一番功德了……”
陈飞拍拍卷宗笑着说道:“哼哼,实在不行等谭督真的当了直隶总督之后,我们也可以在直隶地面上慢慢弄上一阵,到时候这些人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看来宇盛兄是干上瘾了!北地不比两广,赌场少了不少,鸦片馆也就相当,不过最难办的便是这些场所都是背后有实力的人暗中主持的,到时候可就不能这么鲁莽了!”沈静在一旁笑着说道。
谭延闿不能不笑,这几天随着审案的力度加大,这所上交上来的各种罚款和抄家的白银数字也是节节上升。在他的授意下,负责整理卷宗的总督府幕友堂和负责抄家的侍卫队都已经做足了手脚,在账目上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谭延闿画下的四百万两目标在行动开始的半个月的时候就已经完成,剩下来的也在按照他的意思按照比例分别给三大宪各自备了一份,其余皆入广东省的藩库,即便如此到现在谭延闿也差不多弄到了六百万两。
虽然不知道下一任的两广总督是谁,但毫无疑问作为中国最富庶的地区之一,能够在这里当总督的人绝对是非常有来头的。把藩库的存银准备的充实些也是给人家日后行政带来方便,同时也是变相的行贿——藩库的使用还不是总督大人说了算?至于怎么漏进个人的腰包那就是别人的事情了,李鸿章离开直隶总督也会在藩库中留存一笔专门的资金给下一任总督,这就是这个时代官场上的特色,除非是穷乡僻壤实在没有办法,否则都是这么做的。
这一次行动使得广东省的赌场和鸦片馆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而且在谭延闿手下的幕僚有意引导之下,还顺手处理了几个民愤颇大的官吏,并且缴获了非法鸦片馆内存储的大量鸦片——谭延闿将会把这些鸦片运往湖南长沙,在那里健民制药厂已经在扩建当中,从德国进口的制药设备已经陆陆续续的运抵长沙,在谭延闿的眼中那里将会成为跨世纪的毒品制造中心,专门生产海洛因以冒充戒毒药品,然后通过德国贝尔医药公司在全球销售,当然中国市场除外……
第九十七章 枯棋
一八九五年一月二十日,海宴轮静静的驶入天津大沽码头,大沽炮台上礼炮隆隆向海宴轮致敬——七十三岁的李鸿章终于在上海完成了与日本的和谈条约谈判。李鸿章还是坐在海宴轮中当初效验北洋水师的大客厅中,看到客厅中悬挂的照片,听到外面隆隆的礼炮声,他猛地一拍桌子:“一世勋名,至此扫地矣!一生奇耻大辱,永世难忘!”
说完李鸿章就猛烈的咳嗽起来,旁边的李经方立刻站起来走到他的身旁拍着后背说道:“父亲,您一人敌一国走到今天已经是实为难得,向那日本十年之中不断扩充海陆两军,而我们这十年又在干什么?!皇帝大婚、太后万寿!哪一个不伸手,大婚时就是五百万两,等万寿时前后不下三千万两,足可以买下二十来艘定镇巨舰!这新买的四艘战舰是洋人趁火打劫提高价钱,总共也没有花到八百万两!”
李鸿章坐在真皮沙发上仰天无语,半晌方摇头说道:“几十年来,朝廷上下文娱武嬉,荒唐奢靡,又以大国自居,轻于一掷,如此焉能不败?!再加上常熟等无耻小人从中作梗,十年时间我水师未曾新添一舰,真是荒谬绝顶!如果朝廷能够如数将海军拨款落实,哼哼……北洋水师早已甲地球矣!”
李经方回答道:“有常熟这等小人,也有谭组安这等古道热肠之人,若不是他路过上海的时候再三提议让陆奥宗光登上新舰参观,想来这条约多半是签不下来的。虽然日本人板着脸上船,而且还磨蹭了一个月,但居然换的了陆奥宗光的大幅退让,赔款压到了三千五百万两,而且还否决了日本开放沙市、重庆、杭州、苏州并且设立领事馆的要求,还挡住了日本人想要在中国开办企业的要求……总体上来说算是不错了!可惜当初没有把他留下来,要是这次谈判他跟着去,孩儿也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虽然谭钟麟马上就要接任直隶总督以取代为父,不过仗打输了总要有人顶缸,为父丢了乌纱帽也怪不得他们父子,相反若是没有他们父子二人,庆王奕劻就倒不了台而恭王奕訢想要复出则难上加难,更不要说最后能够说服太后降下懿旨请刘铭传出山了……嘿嘿,要是没有刘铭传守住鸭绿江,这盛京也给丢了,朝廷中的那些蠢蛋君子们可就真的犹如丧家之犬了……”李鸿章冷冷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