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意思。”马谡自言自语道:“他们有四千精锐,要想围歼我们,只怕是早就斩尽杀绝了,为什么这一路上一直缀着,却不尽全力?那条通往涪陵的路,也很奇怪,倒象是故意给我们留着的。”
“没尽全力?”沙摩柯叫了起来,没尽全力就打得自己这么狼狈,那要是尽全力,自己岂不是得伸着头让他砍。可一想对方的实力,沙摩柯又把话咽了回去,对方四千人,自己也是四千人,本来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还中了人家的计,替人家运了几十里路的粮,又被人家打了两次伏击,好象真不是对手的样子。
“对,没尽全力。”马谡想了想,低下头用长刀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沉思了半天:“乐文谦在哪里?他从秭归出来已经有半个月了,算时日早就应该到这里了,为什么还没见到他的影子?”
搞你个老母。沙摩柯暗暗骂了一句粗话,后面四千人已经杀得自己跑路都来不及了,你还有心想乐进那个杀人魔王的部队,他要是赶到了,再来四千人在前面一堵,自己还有活路吗,脑袋一定被何平砍了去了。
“马先生,快派人请张太守来接应我们吧,要不然,我们就死定了。”沙摩柯都快哭了,他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当初不该听马良那个小白脸的,抢了点东西,现在连大寨都丢了,大寨里的男女老少都是别人的了,以后得跟着别人混了。
第二十二节 失算
马谡充耳不闻,他怔怔地看着地上那几道线,眉头紧锁,久久不语。沙摩柯心里虽然着急,但见他想得入神,也不敢多叫,只得蹲在一旁抓耳挠腮。马谡想了好久,用刀尖又在外面加了几条钱,忽然若有所悟。他紧紧地握住刀环,脸色铁青,目光流转了半晌,又仰起头看着明朗的天空,咬了咬牙说道:“来人,笔墨伺候。”
沙摩柯大喜,连忙让人拿过笔墨来,眼巴巴的看着马谡写求援信,都忘了自己一个汉字也不认识。马谡握笔在手,看着刚削就的木片凝思片刻,挥笔写了一封书信。
“马先生,这是给张太守的求援信吗?”沙摩柯看着木片上一个个端正秀气的字迹,瞪着大眼欢喜地问道。
“正是。”马谡眨了一下眼睛,“你快派人把此信送到临沅,我们就能转败为胜了。”
沙摩柯大喜,立刻派人将信送了出去,然后满心欢喜的来找马谡,马谡却不见了。沙摩柯正在疑惑,却见正在埋锅做饭的卫士朝旁边的一个军帐里努了努嘴。沙摩柯走了两步,却听得帐中传出一阵蛮女娇媚入骨的呻吟,不禁咧着嘴笑了。马先生还有这闲情逸致,看来情况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沙摩柯如果知道马谡这是在解压,他估计要冲进去把马谡揪出来暴打一顿。马谡急书张飞,并不是求援,而是分析了身后曹军的怪异行动,怀疑曹军是以他为诱饵吸引张飞来救,然后突袭临沅。他说,乐进四千大军,可能不是为了阻截自己的归路,因为他只是一个人,武陵蛮本来就是山里人,他们没有必要一定撤往临沅,所以乐进来截的一定不是他们。四千大军的任务可能正是拖住张飞派出的援兵。因此,他怀疑长沙方向可能会有战事,或者曹军可能真正的作战目标是临沅,也可能是临沅以南的沅南、益阳的屯田。如今正是屯田成熟的收割季节,如果他们打了进来,屯田的收成就会受到大的影响,明年的战事我们就会落了下风。因此他请救张飞慎重出兵,只在露出一些救援的意思,吸引乐进的注意力即可,他自己会想办法。
马谡想得很细致,也为张飞考虑得很周全,张飞有一万步骑,还有五千水军,如果不分兵,就凭曹军的部队过江作战,兵力少了不可能攻城,兵力多了长江防线不保,必然很难作为。他劝张飞抓住曹军远来,只利于速战速决的特点,以静制动,不可盲动,中了别人的圈套。
他甚至推论说,只要张飞按兵不动,他这里反而是安全的,一旦张飞分兵,他作为诱饵的作用就没有了,反而会死得更快。因此他请张飞不要派重兵前来解围,只要表示出一点意思即可。
这些话,当然不能让沙摩柯知道,否则沙摩柯一定会用他那柄长刀将他一劈两半。当然也不是说沙摩柯不知道他就没事,他自己也非常紧张,担心自己的推断失误,从而将自己的小命送掉,又让曹军急速南下,影响了军师在舞阳一带的屯田,甚至切断主公的后路,将主公困死在牂柯。
张飞接到了马谡的急书,却没有太当回事。他甚至有些恼怒,你马谡才打过几仗,居然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是在教我打仗吗?他没有听马谡的,当然他本来也就没有想派重兵去解围,他只派部将范强带了一千人,慢悠悠的沿着沅水向西,摆出一副去接应马谡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心思却在夷陵和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