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鲁的生意人多以名士自居,两国交好,我招揽他们,推荐他们做魏国客卿,也就给了他们在齐国的进身之阶,而我手里毕竟还掌控着大部分黑金的采权和冶权,养着他们,既能染指齐国的新矿,还能栽培出所谓名士,也算是不亏。”
“不过,我真正得意的是邯郸的攻坚之战,赵人有血性,那冶铁的赵氏,明知自己的君上已被迫开放国门,却宁肯把铁器抛在大街,一子不赚,也不愿让我门下的工师插手,如此,我只能私下与他们的司空谈了谈,先选另外一个有威望的赵人担任白宫门主,使百姓相信我雀门不是魏国的狗,而后再反过来扑咬赵氏,诬陷他早就和魏国暗中勾连,要借此机会排挤别家,事后再平分独断的好处。”
话到此处,士子口角流涎,印堂紫黑,无意识踢着腿,像死后被挑筋的青蛙。
尹昭道:“明白了?你之所以死,不是因为三年前劝谏王上收归冶权,也不是因为此番向惠相告发我与赵人的往来,而仅仅是因为,你行经司空府门前时,朝着我的朱雀屏风吐了一口痰,好,你既然如此不喜欢火,那就只能水中乘凉去。”
尹昭连根砍断柱子。
噗通一声,池塘荡起涟漪。
木柱本是能够浮在水面的,可,那上头还拴着沉重的石块,不时就彻底消失。
三年来,尹昭养成了对将死之人掏心掏肺的嗜好,因为他没有别的倾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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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
荆如风和云姬双双进入后院的画廊,塘面已经恢复平静,只偶尔会冒个泡泡。
荆如风依然任青宫掌门,不同的是,云姬在星宫已经成为仅次于掌门的骨干。
她的风华丝毫未减,她的茅花却随风飘散至天涯海角,日日夜夜为她送消息。
“门主,你让何先生清闲,却把我们叫来,何意?”云姬就在断裂的木桩旁边坐下,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容,“明白了,门主要让玩泥巴的和玩泥巴的斗。”
尹昭道:“剑带来了吗。”
荆如风顿了一顿,立即示意侍从把物样端来,五把长剑,在案头摆成一个※。
“门主请看,咸阳、栎阳、汉中、雍城,全部在此,对,还有这一把,上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