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暖阳透过小窗洒在坊里,几排砂轮在砣机轴间转,门外传来阵阵欢笑。
她坐在砣机前试验,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工作,奇的是,季竟然爱听砂轮磨刀的声音,她一磨,季就笑,她一停,季就乱爬,想找到声音的源头,正当她摸索出最合适的角度和速度进行开刃时,季贴在她的胸前,粉唇轻启,叫了一声娘。
采苹的热泪哗哗地流。砺坊的兄弟姐妹都觉得新鲜,抢着把季抱出去听磨剑。
采苹却找不到季的父亲,因为他还在阴晋关城,冒生命危险为师门转运锡金。
“采苹姐,我给你送宝贝。”六丫走进来,手里抱着一面精巧的圆镜,“宁坊主托人给季儿带了这楚国铜镜来,莲花纹三弦呢,说郢都的贵女子都抢着用。”
采苹连忙擦掉眼泪:“你说他这个浪人,分明是给城中别的女子也带了,偏拿它讨我的欢喜,还莲花纹呢,我又看不见,除了给房里添点光,能做什么?”
“等季儿长大,会懂的。”
六丫的小手摩挲铜镜,看着自己在镜中的面容。她抿一抿嘴唇,想润出些红色,却失败了。两年前她就来了红,身子也显出曲线,只是这唇,她忽觉得太素。
坊里倒是有很多用于制作砂汞的丹砂,她也学别人拿丹砂涂过嘴唇,可是未经处理,那丹砂容易掉色,不小心就粘在洁白的牙上,乍看起来像是刚喝了鸡血。
她被几个姐妹笑过一回,再没敢用。
采苹心细,听出六丫在照镜子。
“姒相师的身体好些了么?听说打了三十道鞭子,全是见血的。”采苹问道。
“正想和姐说,我看着都觉得疼。”六丫道,“可不知为何,他不让我伺候。”
采苹转过身,亲切地拉住六丫的手,轻抚着她指腹的茧,说道:“季儿还是个小肉团,这铜镜呢,姐姐送你吧,你长大了,能跟在姒相师身边,他不会负你。”
镜中,六丫红了脸。
“采苹姐,说什么。”
“你心里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