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方蒙蒙亮,城里已没有三更起来扫洒的人,所以青石板地面浸湿的血迹还不曾晒干,不远处半敞的榆木城门被一道力从外面推开了,晨凉雾拂露水,灰色的天、墨绿的树、还有看不清的渺远淅沥泥路上,一道高挑清瘦的青衣男子朝着洛平县稳步走来。

他低垂着头,发梢被露水打湿成一摞摞垂落在衣上,因此衣肩也是半湿状态,他肩上拖压着一根指粗的麻绳,麻绳一头拽在他的手上,另一头牵在他身后长长地拖着的一块木排上。

那块木排是用一根根圆圆的木头拿绳结粗枝乱造地编绑在一块,由于技术不足,木头与木头之间的缝隙稀稀拉拉并不紧密扎实,看着就让人觉得它随时可能分崩离析,尤其上面还躺着一个被黑袍罩住了脸面的人影。

在他一步一步朝前拖时,却看着像没有费什么力气,但拖在身后的木排却平稳安静地跟随着他……

咦,这就奇了个怪了,这木排是实木扎成的,再加上拖了个人在上面,怎么看都不像轻巧的,可他仅凭一根麻绳拖着走了这么久,咋就能气不喘脸不红呢?

这时倘若有人靠近朝下一看,估计得给吓一跳,接着便是惊奇不已。

虽说这木排下没有装圆轱辘,也没有垫东西,它却能凭空而立,靠的不是空气,却是一只一只肥硕的田鼠在下施力。

它们充当了一次蚂蚁搬物,七手八脚、利用全身的力量孜孜不倦地挪动。

而青衣男子没有半分怪异,他习以为常,甚至是无动于衷地拖着一根麻绳充当导航在前。

这时,从房檐下飞来一只黄雀,它在青衣男子的头顶转了几圈,吱吱地叫着,像是在跟他打招呼似的。

青衣男子前行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来,一张看起来气色不佳,但又不俗的脸。

“你说……不能再往里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