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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札特·西蒙走近之后,我才看清他背上悬挂的东西。他一侧的肩膀上挂着一架老旧的手风琴,我立刻猜出方才教堂里的优美演奏是出自他的手指;而另一边,则背着一把西西里常见的双筒猎枪。这座岛屿对枪支的管制很宽松,有点家底的农户都会配一枝这样的猎枪,既可以防身自卫,又能打些野味补贴家用。我时常看见g背着这种枪在街上巡视,但看到科札特这样的文弱青年扛枪还是头一回。

“噢,科札特,我想你一定会宽恕我的鲁莽。你背上那东西……我是说,它有点,呃……不适合。”

我搜肠刮肚寻找合适的辞令,试图让科札特理解我的意思:一个像他或giotto这样书生气十足的年轻人是不该干这种行当的,他最好改变这个疯狂的主意,去做一些记账通信之类的轻巧活儿。

“唔,你是说哪边不适合,克丽斯?你认为我不像个手风琴艺人吗?”

科札特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用打趣的口吻回应道。

我有点被他满不在乎的口气激怒了,用语不由激烈起来:

“显然不是。假如你乐意放下无聊的英雄主义,去做个安分守己的艺术家——从你刚才的演奏来判断,我肯定你有这个天赋——我认为你的前景会光辉灿烂得多。好好想一想,别让正义感烧伤了你精明的头脑,亲爱的科札特……我想,你和giotto都从未杀过人吧?”

“是的,我没有。这一点就像我没什么艺术天分一样明显。不过,我已经做好了为保卫重要之人而开枪的觉悟。”

科札特把猎枪从肩膀上褪下,端在手里轻而慢地一寸寸摩挲着。他面色沉重而忧伤,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种凶残武器的厌恶,却也展示出了为贯彻自己信念而使用它的决心。

我知道,我再没什么可劝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