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晦涩的目光从青年熟睡的脸上顺着下滑,淌过他线条略显柔和的下巴,流过对方轻微滚动了一下的喉结,没入他的病服领口。

一个下午足够霍襟风查到眼前这个男孩儿的全部信息了。

赵流柯,他的未婚夫,今年二十三岁,毕业于某电影学院,没有什么背景,资源不好,还有个躺在ICU里烧钱的老爹。

和自己的继母杨小颖接触频繁。

很好理解,一定是因为父亲。这个青年被迫嫁给了自己。

但是今天来救他的行为让人迷惑。

简直就像是知道他在哪里,目标明确地直奔而来,一手拦下要自残的他。

霍襟风没懂,他自从残疾之后,心里就翻涌着痛苦,受伤可以让他更好受一点,真实的疼痛才会带给他实感,不然整天坐在轮椅上,就像个轻飘飘的木头架子。

为什么要拦着他?

《信纸》播放到了高潮,女主摔进水里,短促的尖叫被水吞没,那个时候主演都很拼,那个女人是真的呛了水。

霍襟风支着下巴,漫无目的地转移视线,他控制不住自己回想以前的经历,但是之前的回忆只会让他痛苦,像今天这样毫无障碍地、平和地回忆到这些平和的小细节,让他轻微地愣了一下,低头扫到病床旁的背包。

他略微低下身体把包拿起来,隔着布料摸了摸。

背包在下午的时候被雨水浸湿,现在散发着一股泡过水的潮气。霍襟风摸到一个硬壳,像是什么文件夹。

他拉开背包拉链,看到一个用薄膜封着的蓝色文件夹,皱起眉头,接着点了一下腕表。

极简设计只有指针的腕表表侧,一个黑点亮起,恰到好处的光芒像一盏夜灯,让他可以看清上面的字。

第一页是一个合同,并不是正常的商业条款,而是收养合同。果不其然,是和杨小颖签的,条约内容就是杨小颖出钱,一直把赵流柯的父亲养到老死,而赵流柯把户口迁到霍襟风的名下。这样就和霍家绑定,而她也多了一个柔软好用的棋子。

霍襟风嗤了一声。《信纸》还没放完,接近尾声,低沉的音乐流淌着,因此显得这声嗤笑尤为清晰。他顿了顿,看向病床上的赵流柯。

还在睡。

翻到第二页,霍襟风的手停住了。

最上面是三个大字,霍襟风。

再往下,是他相关的所有资料。

基础资料很正常,身高体重年龄,其他方面却有点不太正常,何止不太正常,甚至可以说详细过了头——

下面的资料是按时间顺序排的。

从他什么时候参演电影/电视剧,在哪里拍,杀青,上线,因为这部影片出席了什么活动,穿了什么、品牌方是谁,空窗期做什么,生病住哪里,被媒体怎么报道,报道的内容、出处、报道人姓名、所在的公司……

霍襟风眉头皱得死紧。

什么情况,脑残粉?

他翻得很快,偶尔看到自己都记不清的地方就停下来,自己都没意识到手指抓得死紧。

“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