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没有推开她,可是身子因为紧张而有些僵持,只好默默地坐在那,任凭她又倚又靠。
就算是在谈感情,房相如依旧习惯性地正襟危坐,腰身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安放在膝头,他时不时地低头看向车窗外的街市,假装若无其事,对身旁的温香软玉置若罔闻。
彼此间沉默了一会儿,漱鸢坐不住了,从他肩头起来,戳了戳他的侧脸,蹭了过去问道,“今日你来,就不打算和我说什么吗?”
房相如怔怔地啊了一声,显然是还在心慌意乱着,反问道,“公主想让臣……说什么?”
漱鸢哧笑出来,朝车外一扬眉,“你都不问问今天咱们去哪?”
他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这事。其实他自从一上车开始,整个人就像羽毛似的轻飘起来,就算着是坐着,脚底下也觉得不大稳了。
宰相偷偷地带公主出宫厮混,这事情若是被御史台的言官们知道了,恐怕他们二人就要与国史共\'留名百世\'了。可是也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又总有一种想纵容一次的滋味。
房相如答,“其实去哪里,臣无所谓。只要是陪着你,都好。”
漱鸢啧啧了声,这男人一旦恋爱起来,就算是没经验的,也能无师自通说这些好听话,她忽然嗅出什么味道,往他身前凑去吸了一口,不禁惊异道,“你好香啊!你沐浴沐发了?”
他立即红了脸,心里咯噔一声,可嘴上却卖乖地嗫道,“怎么了……有何不妥么?”
漱鸢开心地扬声问,“这是特意为了见我做的吗?”
沐浴沐发很费时间,他为了今日和她的约见,天不亮就起床,吩咐家仆准备沐浴沐发之事,一通折腾后,又翻出几件常服,见青色颇有凉爽之意,才选了这件。
一切当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只是被她挑明地问了,又有点不好意思承认。
房相如挪动了下被她箍着的手臂,难为情道,“也不是。臣怕热,夜半出了汗,所以就……”
“洗个澡,连熏香都变了。” 她说着凑他的身上近了些,探寻地闻了闻,“从前你喜欢用冷香,甘松的味道清淡苦涩,可你今日身上似乎有淡淡的馨香之味,你似乎用了……杜衡香?”
宰相一听,真是不好意思地快没脸见人了。
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为了她,不仅一大早就沐浴沐发,又挑衣服又换熏香的,实在是颇有些古早的魏晋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