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卢说是,“我记得,小时候公主总是把我带的的小玩意不小心弄丢,我哭了,可是下一次公主又给了我一个更好的玩意。”
漱鸢被说的有点惭愧,低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一转身直往内室走,道,“不提了不提了。” 说着,一挥手叫内侍上茶汤,然后二人坐在案几前,一言一语地说起话来。
上辈子,她与婉卢自幼年别后,几乎很少见到了。她比婉卢先了嫁人,那之后,更是没有了她的消息。
漱鸢歪头拖着下巴,眼睛溜溜地仔细瞧她,直到将她瞧的低头了,才调戏似地侃道,“你瞧你,总是喜欢敷粉,从额到颈子,好一个——肌肤赛雪。”她说完,探身低声道,“也不知未来谁家的郎君会有福分。”
婉卢柔柔一笑,却也没说话。
敷粉的习惯是自幼母亲给她养成的,这并不是为了什么肌肤赛雪。婉卢回想起什么,不经意地苦笑起来。母亲出身低微,常被嫡母暗暗欺负。她出生的时候,脖颈后头天生带了一颗红豆似的胭脂痣,嫡母便借此说此女不祥,乃妖冶之像。父亲很不喜欢,母亲只好用粉给她遮盖上。
直到现在,她依然习惯于这样隐藏着……
说来也是讽刺,谁想这阵子,长安城又时兴起寿阳公主的“落梅妆”,梅落于颈而非额,别有一番风情,一夜之间引发人人都想效仿。她天生带此红痣,却从来未露出来。别人的喜欢的,偏是令她从小就最难过的回忆。
“所以公主打算选谁呢?”她接过漱鸢推给她的茶汤,道谢后藉机转开话题,反问起漱鸢来,“当日郎君众多,我远远见着有不少人上前。公主可有心仪的?”
漱鸢长长地嗯了一声,若有所思,“其实很多人我才见过一面,也不太了解。说喜欢倒是谈不上,毕竟这种事情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的。”
婉卢扶着着杯子含笑,“是啊。我理解。”
她当然理解。如果李漱鸢不喜欢宋洵,宋洵也不喜欢李漱鸢,自己或许还愿意和她交好。李漱鸢为公主,自然想要什么就要什么。可是她不一样,留住喜欢的东西或人是这样不易。小时候,公主习惯弄丢她的物件,就算李漱鸢给她一个更好的,可总是有细密的牙齿咬在心头,滋生出隐隐约约的恨和不快。
可是她能怎样,公主要她做朋友,她只能继续陪下去。
漱鸢觉得她不大对劲,困顿地望着她,“你好像不大高兴。”
婉卢回过神来,才发觉手心被茶碗烫得有些发红,连忙抽回来轻轻握进另一只手心,淡淡一笑,“大概是这几日是春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