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啊!这就是李瑁的阴险狡诈之处啊!他先是来了个暗度陈仓,带着几千近卫偷偷赶到洛阳来,想必圣人他们也是在毫无防备之下被李瑁偷袭了,要知道他带的人可都在沙场上身经百戏的老兵啊!羽林卫们虽说是千挑万选,但他们从未和真正的厉害的对手交战过,加上李瑁皇子的身份,他们肯定有所忌惮……您想想看若是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李瑁可否偷袭成功呢?崔某自于月前打入王氏一族早就发现他们在秘密的打造军械铠甲等违禁之物……此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太子殿下您当真不可再举棋不定了……事关圣人和殿下您的安危啊!”
催清风说的有板有眼,而李亨自己其实对李瑁也早就有了提防之心,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去查探李瑁的一些情况,可多多少还是关注了的,特别是逍遥王府里面的情况,而最近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整个逍遥王府里的人竟然也是连着七天都不曾有一重要的人出门来了,就连平日里天天都要去酒坊报道的渔老翁也是不见踪影了,再加上如催清风说的那般,自己派出去面圣的三路探子居然也是无一人返回。
如此这般种种的相结合到一起,李亨终于还是被催清风说动了,不过他能坐到太子之位也绝不是那冲动之人,按照催清风说的立即以太子监国的身份下招天下兵马进京勤王,他多少还是不敢的,可要是先派出羽林卫接手城防,再拿下逍遥王府里那些李瑁的家眷,他还是敢冒这个风险的。毕竟李瑁现在也是戴罪之人了,张九龄和王忠嗣带人不远万里去拿他也是不争的事实。
介时就算事情没有催清风预料的那么夸张,那么自己也是还有缓和的余地的!“来人啊!立即拿着本王的手书起宫内调集羽林卫守卫京师九门,另外派人通知京师守备军将领,命他们调遣部分军力进城驻防……”
“太子殿下,那草诏天下兵马来京勤王呢?”“这个还是等等吧!一会你和本太子一起去逍遥王府把李瑁的家小都一起请来吧,事情若真如你所料,事后本太子一定会禀明父皇为你请功的……”
催清风眼见李楞做事拖泥带水瞻前顾后,于是一时之间也只能行抱手行表示感谢不再多言,而他心中对于李瑁的做事风格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更深知此去擒拿他逍遥王殿下的家眷乃是一招极其愚蠢,毫无退路的险棋,常言道祸不及家小太子李亨如此做事在道义上便是先输了一筹。
可是事到如今箭在弦上又不得不发,催清风在通过王家人得知李瑁早已处心积虑的准备壮大自己时,其本意也只是希望把消息告知李亨在由他禀明圣人对李瑁加以制裁,毕竟他个人与李瑁这样一个功高齐天的王爷相比实在是人微言轻,不过事情往往事与愿违,他怎知那位高高在上的圣人李三郎向来英明神武,可到头来却因为小小的一个女子就竟会置国家大事与脑后不顾。
如此他当初万般无奈之下为了暂且稳住李瑁不让其狗起跳墙的有所行动,才会兵行险招用药让杨玉怀昏迷以待时机,本以为如此李瑁也会投鼠忌器减缓自己的行动或者顾念父子情谊老老实实的随着张九龄等人俯首回京认罪。
但这几日通过氏族间的各种消息传递,他才隐隐感觉李瑁行事不光胆大包天,更是雷厉风行压根就不给自己做好十足的准备……催清风跟在李亨身后边走边思考着京都各方的势力,眼下能用之兵力除了羽林卫,金吾卫等几万皇宫大内侍卫外,也只有东宫的一千多扈从,此外长安百坊内的一些巡防兵丁甚至不良人全部加上也能勉强凑上几万人,可是这些人中龙蛇混杂难保有李瑁的亲信走狗,毕竟他逍遥王殿下心思缜密,又在长安街头混迹多年,思考种种顾虑后,催清风最后还是相当冷静的决定不再横生枝节的为好,当下他也只寄希望与李亨做事能爽利一些,把逍遥王府里的几十号人全部擒拿,这样到时李瑁就算再是有决断,怕是也会难舍亲情的羁绊吧……催清风想当然的认为着。
而半个时辰后东宫太子府门前人马涌动,陈玄礼的大儿子羽林卫副将陈惜德率领三万多禁卫军跪倒在李亨的脚下“太子殿下,末将谨遵圣喻率领所有部众听候调遣莫敢不从……”“好好,有陈将军在我长安京都定能万无一失,此事本太子一时之间也无法和诸位多作解释,只是事有蹊跷,中枢省一连三位大员前往洛阳面圣均是音信全无,所以为保万全,本太子不”得以之下才敢行使监国之令,想必将军临来之前也得中枢省召命了吧!”
李亨说到此处不仅面露难色,然而在看到陈惜德点头承认之后,他又立即俯身含笑亲手把这位年轻的小将给搀扶了起来,眼瞧着陈惜德欲言又止,李亨心领神会于是再次开口道“陈将军不必忧心,我那瑁弟就算再是莽撞,怕是也不会对陈大将军还有圣人做出什么加害之举的,诶……此事说起来也是我父皇他一念之差,逍遥王多年来为国征战,屡立战功,此次更是身在新罗与敌鏖战之际被无端猜忌……可这话说回来即便如此他……他也不能……诶不提了不提了,事到如今咱们也只能以国家社稷京都百姓安全为重了,还望少将军继承父志保我李唐江山正统……”
“末将!领命,宁死不负圣人,太子殿下天恩……”李亨战前说完这几句场面话后立即登上战马带领着一万多人浩浩荡荡的朝逍遥王府所在的访市奔去,沿途百姓商家虽然还不清楚长安京师为何短短几日间兵马遍布闹市,但众人多多少少也从这紧张的氛围中感受到了事情的不妙,于是纷纷关门歇业顷刻间热闹非凡的街头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与此同时逍遥王府内几个女人在秋香的带领下正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府中卫士还有家丁建立防守的措施,什么弓箭强弩也都纷纷从库房里搬运到了大院中,就连七十岁高龄的渔阿翁也是甲胄在身拄着拐杖站在门口观望。
“兔崽子们,平日里吃喝倒不见你们这般磨蹭,现在可是要命的时候,怎的还如此没有眼力劲,该上房的上房,爬墙饿爬墙,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你们这些小崽子都该晓得吧,今日护住了殿下的家眷,来日逍遥王殿下登上九五之尊的大位,那么你们可都是鲤鱼翻身跃龙门了……光宗耀祖的时候到了!”
“阿翁,您老还是先进屋歇息一会吧,小的们有俺旺财看着您老还怕他们偷懒吗?您看看小的这身上都绑的啥?那可是殿下交给咱的秘密武器,那狗日的太子要是敢来硬的,俺大不了和他一命换一命……”“好小子,原来你也有这玩意,不过放心要换命也得俺这个遭老头子先去一步,轮不到你们呢?你们这些后生可都得好好的活着大把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你和小强把娘子们还有孩子都带到地道里去没有殿下出面任谁来都不许开门,要是三日后还未见殿下,那么赶紧从密道里出城……先去咱们的桩子里死等,殿下即使赶不过来也会派人去那里接应你们的,旺财这事可千万大意不得啊……”
“俺晓得的,阿翁您也一起进去吧……四娘子眼看快生产了她要是知道您不跟着来……”“不许告诉她半句,就说俺老头出远门了……”秋香吩咐完任务后听到旺财和渔老头的对话随即走到两人身边静静的摸起了眼泪,因为李瑁临走前交代过她家中若遇生死攸关的大事必须听这老头的话,他说的便是自己的铁令,任何人都不可违逆……
此刻耳听老头要以身护住王府,她也不得不佩服李瑁的识人之明继而又点心疼的开口道“阿翁,您就随奴家们一起进地道吧,其实殿下早就做了安排任由他们挖地三尺,怕是没有个十天半月也是遭不穿洞门的……”眼见秋香这般说后,月色和大小双儿几人也是纷纷上前劝说,但是老头性子执拗的很,就是一个劲的摇头摆手。
“丫头们,快走吧!老朽活够了,有些事情殿下他做起来有顾虑可是老朽就不同了,我们要是不闹点动静出来,那些跳梁小丑们又怎么会纷纷出来看热闹呢?他们老那么一直藏着不也挺让殿下恼火的吗?放心……放心老朽没那么容易死,殿下他也早知有今日之局面,已经做了周祥的安排了,你们都进去吧,护住孩子们要紧,万不可被惊吓到了……”
渔老头说着随即给了旺财一个眼神,旺财也知道事无回转之地,于是立即转身冲着秋香几人抬手引路,女人们抱着孩子随即对着渔老头盈盈欠身拜别。等他们这些人刚刚钻进密室不到一刻钟的功夫,李亨便带着大队人马来到了逍遥王府的正门前,然后只见他微微一抬手,上万人马转瞬就又将整个宅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逍遥王府里的一干人等都听着,传太子殿下令,命尔等火速打开府随驾进宫面见太后……”太子侍从连着几声吆喝也不见大门有所动静,于是李亨犹豫再三还是命人抬着圆木,竹梯上前准备开始强攻……但是就在他们准备缓缓靠近时,王府大门却猛然打开渔老头在十几个近卫盾牌的保护下颤颤微微的走了出来,继而一脸微笑的对着李亨行抱手礼开口道“不知太子殿下亲自驾临,老朽有失远迎了,逍遥王殿下远赴东北作战,府内皆是些妇孺孩子,入内恐有不便,太子殿下要是有什么吩咐便和老朽说吧!”
“您老便是先前天然居的那位渔长柜的吗?听说您老的掌上明珠还许配给了我瑁弟!”“对对!老朽犬女高攀逍遥王殿下,不过多亏殿下他不嫌弃,这说起来也算半个皇亲了,老朽实在汗颜啊汗颜……太子殿下可否买老朽几分薄面不管有何要紧的事,都等逍遥王殿下回来再行商议可好?”
“放肆,你个老东西也配和太子殿下讨要什么面子,你这分明是在行拖延之计,太子殿下莫要在和这头多费唇舌了,眼下多等一刻便是多一份危机啊!李瑁随时都可能带着大军来强攻京都城门的……”催清风眼看着李亨磨磨唧唧的和一个无关紧要的糟老头子客气半天,于是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不礼节的,当即便有点喧宾夺主的开了腔。
“清风莫要无礼,渔大家乃是老宁王的随从,和本太子也算有过几面之缘!渔阿翁本太子不想兄弟间刀剑相向,您老也深知眼下的局面,还是请娘子们快出来吧,本太子向您老保证绝不会伤她们分毫……”渔老头一听太子像欺骗三岁孩童一般说出这样荒唐的话语来时,竟一时不忍的乐出声来。
“太子殿下,您看看您此刻卫士列阵,刀剑相向的阵势吧,这像是要以礼相待的局面吗?莫说老朽不信您说的话,便是那目不识丁的乡村莽夫怕是也难取信与您吧,您啊就别假模假式的做样子了,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吧!老朽这条老命接着便是……”渔老头说完毫不犹豫的反身走进逍遥王府,然后王府内随即高高的升出三支五彩斑斓的烟花……
李亨见老头玩出这样一出把戏来后,知道自己真的着了道,于是恼羞之计也立刻命令军队对逍遥王府发起了最猛烈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