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千束捏着下颚若有所思,却在路过客厅二楼的过道时无意间瞥见中央吊灯的金属架上沾了些沙土。心思微沉,她在被鉴识课同事注意到异象前挪开了视线,选择了隐瞒重要的现场信息。

迅速解决案件,将证据一一摆出,抱着头跪下的鼓手痛哭流涕地痛斥着受害人的所作所为,持续不断的人格羞辱和劳作压榨,近乎到达极限的情绪。

众生皆苦,司法不该因为令人怜惜的作案动机而做出让步,更何况又有多少人在被揭露事实时的哭泣只是为了装出悔过或可怜的样子妄图骗得轻判。目暮警官入职数年,听遍无数或真或假的忏悔,他皱眉脸上略带不耐,直接铐住了鼓手:“好了,有什么事到警局再说吧。”

将犯人押送警车,目暮警官正欲交代在场剩下三人随他一起回警视厅做笔录,从刚才起就一直安静坐在角落里的诸伏景光却突然浑身打摆。豆大的冷汗凝在他的额头,面色泛白咬紧牙关唇的样子像是遭了突发急性疾病。

“新村先生!你还好吗?”

但诸伏景光已经痛到无法回应,鼻息间的喘息开始粗重,额头处的薄汗大滴大滴开始往下掉,眉头拧成一团似乎正忍耐着剧痛。

在对面穿着西装的前辈张开嘴欲说话时,井上千束难得无礼地打断了对方的发言:“目暮警官,我和这位鉴识课前辈负责送新村先生去医院,笔录的事就只能拜托其他前辈了!”

诸伏景光摆明了不想去警视厅,也不想和身为警察的他们多沾上关系,但井上千束有必须询问诸伏景光的事。比起敏锐的侦查类前辈,略显年迈的鉴识人员就更好说话得多,也更容易被支开。虽然很对不起前辈们,但井上千束也只能这样了。

医院人员爆满,鉴识课的前辈握着一沓单子去楼下缴费取药了。诸伏景光坐在过道的铁皮椅上蜷缩着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却不肯露出半分虚弱的姿态,强撑着身体维持着起码的体面。曾经温柔如无风时静恬湖面的男人如今写满了憔悴,眼底是从未有过的疲惫。

其实在命案现场时,井上千束子有瞥见诸伏景光偷偷服用胶囊的动作。虽然不知道被服下的是什么药物,但眼下的剧痛应该就是因此而起。诸伏景光早早就意料到会被要求带去警视厅的局面,提前布局好了出路,用突发疾病作引,从警方眼皮底下溜走。

蹙紧眉头,井上千束愈发心疼诸伏景光了。无关情爱,只是在看到关系要好并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同期痛苦憔悴时,难过的情绪在心口流转,溢满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