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数年间大约依然没能找到医治双腿的方法,不过时年有听闻他以和天/衣居士相同的破气神功来施发暗器的手法越发高明了,算起来也已经自成一家体系。
提到轿子反倒不是对他行动不便的提醒,而是对他这标志性的“武器”的夸奖。
“那你可能还得谢我一点。”无情往苏梦枕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又收回了目光泰然自若地说道,“前阵子铁手返京的时候,将之前未拿下的那三个人也给解决了,王命君等人手里的那三宝葫芦,原本是应该放在六扇门里的,但世叔以第三只葫芦太过危险为由,将其收了过来。”
“有人说你之前用的雷山神蛛游丝,比起这三宝葫芦中的梦幻天罗还是差了些,想找我们讨个方便,将这只葫芦里的丝线换出来。”
这个“有人”自然是苏梦枕。
“梦幻天罗?”时年留意到了无情口中的称呼。
“你是不是奇怪为何这东西也叫梦幻天罗?”无情笑了笑,“这跟迷天七圣盟如今的那位关大姐可没有太大的关系,只能说刚巧都取了这个名字而已。”
“倒是梦幻天罗的丝线更加无形,它还有个名字叫做六戊潜形丝,配合你的蜃楼刀,应当比之雷山神蛛游丝,还有世叔说你在宫中装神弄鬼的时候用过的另一种丝线,都要更符合你的招数一些。”
“神侯肯将这个让出来吗?”时年朝着身边看去,她虽问的是梦幻天罗的名字,却也从无情的潜台词中听出了找上他来商量三宝葫芦归属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梦枕。
虽说金风细雨楼与神侯府是合作的关系,但像是三宝葫芦这样的东西,神侯的徒弟也难保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换到手的。
“世叔原本是想让这东西最好压箱底,永不见天日,但你做了件挺对世叔胃口的事,你杀了九幽神君。其实九幽神君和他的几个徒弟,江湖上知道他们手中案底不少的人不在少数。”
“但一来旁人敬畏常山九幽神君的名号,二来官府要给蔡京面子,自然不能抓捕九幽门下,好在这群人直接被你先斩后奏,这江湖上也算是能少上一些风浪。”
“再则,六戊潜形丝,比之雷山神蛛游丝之流更趋于无形,没有本事的人拿在手里,反倒是个害人害己的东西而已,倒是在你手中,说不定能让这些东西不再由三宝葫芦引动,发挥出一些别的效用来。”
无情本以为时年听到他说的话,会听懂话中神侯对她的看重,却发现她有些心虚地讪笑了声,“那希望神侯一会儿听到了别的消息,不会收回这个想法。”
从厅堂转入后堂便见到了诸葛神侯和他的另外三个徒弟。
七年过去,诸葛神侯好像还是当年的那副样貌,看起来有种时间在他身上定格的错觉。
时年在宫中此前跟他有过短暂的交手,虽然是避战却也看得出来,此刻这渊渟岳峙的长者,在浓艳枪在手之时的爆发力丝毫不容小觑。
“不知道小友想说的是什么消息,竟然会觉得让我有必要收回成命?”
诸葛神侯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他明明来得已经够快了,却因为并未抓到那个在皇宫中出没的“幽魂”,成了皇帝大失颜面之后的迁怒对象,被就这么关在了神侯府中,好像也并未觉得有什么值得他心思消沉的地方,反而在脸上有种谁见了都能读得出来的悠然自在。
因为连带着四大名捕都一道被关在了府中,说不准他还觉得是个教导徒弟的好机会。
时年和苏梦枕上前对着这位德高望重的前辈拱手作了个礼。
她开口回道:“请神侯恕罪,令师弟元十三限昨日死在了我手中,算上发现甜山上出了事,再到将消息传递回到京城中,应当也就是明后日的事情了。”
年龄最小的冷血的表情一变。
他陡然意识到有客人在此,他不该如此沉不住气,又抱剑而立垂着眼睛,只是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担心神侯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反应,用余光留意着师父脸上的神情。
诸葛神侯抚摸着自己胡子的动作一顿。
他突然问道:“你觉得,我收到这个消息,应当是什么反应?”
“神侯和元十三限当年同门学艺,若说心里完全没有波澜,简直就是自欺欺人的事情,但要说神侯要替师弟报仇,我却也不大相信。
神侯与舒无戏先生坐镇朝中,与其说是为了那些个名利富贵,不如说只是因为有些人做得太过分了,需要有人位居中央来做个表率,将这些人给压下去,恰好,元十三限就是站在与神侯处在对立面的人的立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