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丁同她说,他先前是送信去了。
可为谁送信,送了什么信,又是怎么联系的,为何会受伤,又为什么会一去这么久……这些他并没有解释。
程二丁不是不想说,或许是不能说。
于是,白霜隐约猜到了这个秘密。
南安从来都不是诱饵。
诱饵是……
白霜怀里的小姑娘抱着阿娘绣好的小布偶咿咿呀呀地自说自话,粉嫩的小脸蛋看得出来被娇养得很好。
虞玓张合了两下手指,温声说道:“白霜姐姐,你不觉得南安的地势很好吗?”
白霜忧郁地看着虞玓,声音有些破碎哽咽,“可也不必,您也不用以自己做饵……”她的眼泪扑簌流下,怀里的小姑娘不知阿娘为何而哭,胖乎乎的小手往她脸上摸去,带着牙牙学语的稚嫩,“不~哭~”
虞玓走过来,手指轻轻勾住小孩的手心,难得温和地软下神色来,“能让一切在此结束,是好事一桩。”
他微弯眉眼,“该高兴才是。”
“倘若敌军猜到了郎君的谋算呢?”白霜忍不住出声问。
虞玓舒展眉眼,手指在小孩嫩嫩的手心挠了挠,也就抽了出来,“猜到,便猜到了吧。”
他道:“猜到了又如何?”
武卒进门,正是依令而行。
白霜怀里紧抱着自己的女儿,被武卒推着欲要匆匆离开赶往东门,心中却有些许悲凉。当初虞玓同她的一席话,终究在今日得到了验证。这一程路,她能陪着的,从数年前怕就已经结束了。
白霜在出门的那瞬间忍不住回望。
庭院中独自站立的郎君垂眸,正漫不经意地摩挲着佩剑。那神色,那姿态,浑然不在意那灭顶之灾已至。
西门。
摇摇欲坠的城门已然让守军有些失却信心,而墙头上的厮杀酣战令他们无暇分顾,混沌中只知不断抬起落下,赫然是不知时日处境,陷入了苦战中。
虞玓带着几个武卒过来的时候,方田间看起来也浑身狼狈。
高大魁梧的他额头渗血,腰间大片的红色不是他的就是敌人的,干涸的嘴唇撕裂着死皮,眼神中带着鏖战后的狠戾。
与之相比,虞玓这一身显得太干净了些。
虞玓看着战场,心中有些难得的情感,但是还未品尝就已经消失无踪。他同察觉到他到来的方田间说道:“是时候了。”
方田间粗犷的脸上闪过一丝决绝,早就暗哑的大嗓门重又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