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玓颔首,同他说道:“此事由你负责,一旦城破,按照此法护人出去……”
“虞玓!”
主簿方元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脸色有些莫测,正是他出声打断了虞玓的话。方田间早就离开去了前线,余下程二丁看着神色不对劲的主簿,下意识地拦在了虞玓的前面。
虞玓抬手拦住了程二丁的举动,对他轻声说道:“不必管我,去做事。”他现在站在城墙底下,再危险能危险到哪儿去?
程二丁蹙眉,看着瘦弱的主簿半晌,才离开了此处。虞玓习武,方元是个大病过的瘦弱文人,倒也是打不过自家郎君的。
这是他放心离开的原因。
墙根下只剩下虞玓和方元对立而站。
虞玓老神在在地揣着袖子,平静地说道:“你不是在帮忙安排乡亲?”
这个当口过来,总不会是无事。
方元木讷的脸上划过一道异色,“这是一个局,对不对?”男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往前走了一步,又忍不住再往前踏了一步,“你更换了西城门,县衙的人从两个月前就一直在训练壮丁,这些箭矢□□……还有程二丁在各乡里搜集来的牛,这些准备,不可能是一时兴起。”
虞玓藏在袖子的手指微动。
方元猜得不错。
这些准备是早早就备下的,自然是一开始就怀着这般心思。而不动南安的百姓……是因为一旦迁走了百姓,这样大的异动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过去。
为了确保刘世昌被引过来,是无法提前撤走百姓的。
方元素日里与虞玓一同做事,对这个冷漠的郎君也有些了解,他没有回答,那便是默认了。他青白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抹暗红,却是怒到极致,“你拿南安,拿这些百姓当做什么?拿他们当做可以牺牲的人质吗?”他怒斥虞玓,抬起的两指发颤,像是难以置信!
什么时候那个躬身爱民的县尉,也变成了这般模样!
虞玓敛眉,眉间浮现隐约的倦怠,却难以琢磨,一闪即逝,他望着方元,冷冽的嗓音中带着些暗哑的凉意,“方元,我不也在此处?”倒也无需用这种仿若怒斥狗官提前偷跑的态度来说话。
方元一顿,方才情急之下,他确是忘记这点。百姓被困城内,虞玓却也同样如此,插翅难飞。
“你……”
“方元,在你看来,是灭掉刘世昌这个乱臣贼子重要,还是南安这数千户的百姓重要?”虞玓打断了方元的话,慢吞吞地说道。
方元一时语塞,却也愤愤不平,“难道百姓的性命,就如此卑贱如蝼蚁?!”
若虞玓当真这般认为,那只能说这一年多来,是他方元瞎了眼,看错了人!
“当然不。”虞玓摇头,那喃喃的嗓音近乎耳语,“百姓的命数当然重要。刘世昌要引,百姓的安全也要保。”
他道:“你去寻程二丁,如何做,他会告知你。城破之日,如何护送百姓平安出去,还望依着计划一步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