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是不难,却卡在这当口上。
虞玓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出神片刻后招来了旁的随从,低声嘱咐了一番。
这日虞玓的数次无功而返,很快就传到了刘实再的耳中,他嗤笑着摇头,让下头的人再盯紧着些。
这种折腾的戏码在日后只会层出不穷,这虞县尉……且受着吧。
…
夜色深沉,薄雾浅浅,庭院中几多植株打下阴影,多是看不清楚模样的色斑。微风拂过,摇曳的枝叶沙沙作响,擦过的墙沿发出拖曳的声响,偶尔有些刺耳。
稀薄的月光滚落一地,从屋檐倾泻到墙角,满是磊落的亮色。
宛若黑暗无处藏。
虞玓袖手站在窗前,袖口似是沾染了些许墨渍,眼神有些悠远,怕是在思忖惦念着什么,只间或的蜡烛啪嗒轻响声,把入神的他唤回来。回眸去看那烛光,却先入眼地毯上一团硕大的兽。漆黑的,柔顺的,微亮的皮毛如此熟悉,粗长漆黑的大尾巴勾着白点,啪叽甩下了一只长凳子。
甩开的力道猛烈得让外头响起了惊异的询问声。
虞玓迈步走去,淡然地阻止徐庆他们进来的打算,“只是摔了些东西。”他蹲下来扶起那松了脚的凳子,摇头叹息。
“脾气怎这般坏?”
大山公子……亦或是胖了一大圈的大山公子,赫然用着那种庞大的身躯挤进屋舍,虞玓都不知他究竟是如何躲藏过种种视线,轻易地进入这院子中。或许是用当初隐形的法子……虞玓一闪而过这些神异的变数,却从未把担忧说出口。
他把待会要修缮的凳子放到一旁,掀开衣襟下摆席地而坐,毛绒绒的地毯显然是白霜每到何处都必要携带的物什,软乎乎的,以免虞玓喜欢赤脚走路的时候着凉。
虞玓薅住兽的后颈绒毛,又顺着背脊的毛发往下揉,“这么远的距离,于你无碍?”
兽甩着尾巴,啪叽抽开了揉捏着尾巴骨的手。
虞玓任由着红痕爬生,倒是不多在意,宛若自言自语地说起最近的事情。都是些琐碎小事,虽是底层的日子,与此前奢华靡靡的生活截然不同,可在虞玓的口中却是一般无二。
不过都是日子。
他知道狸奴在听着。
却也知道,他还在生气。
虞玓无声叹息。
这或许与他离开长安时那种避之不及的速度有关。
虞玓吏部科目选的名次出来,依旧是头名。
圣上钦点。
“科目选的结果出来后,纵然是任职,可这些不过都是六品下的小官,一概都是吏部任处,陛下不会轻易插手。”虞玓开口,“非是我自得,然我的名次摆在那里,两次考试都是头名,不管是再不喜我的人,怕也不会把我随便糊弄到一个偏僻的县去。留在朝中任正字自然清贵,去京畿等县任县尉也是便宜,顶多在两者中。”
大尾巴狠狠又抽了一下虞玓的大.腿。
不过黑色的大猫团躺下来了,如同液化的黑色滚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