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殿前伺候的人往往是比常人有些薄面,可同样也更是势利眼。若是一年前的许二和自然是入不得他们饿的眼,可现在许二和常常被东宫委派事务去做。有一有二,就有三有四,跟红顶白的天性让他们如同逐利般快速地转换了态度。

许二和的身材有些瘦小,不然虞玓不会一直以为他才十几岁的模样。他抬手弹了弹衣袖,不咸不淡地冲后头的人说道:“你这殿前的人也得好生调.教调.教了,连虞郎君是何人都认不出来,这般憨直怕不是得误事?”

“许太监说得是。”后来的管事宦官笑着说道。

送走了许二和后,他的眼刀恶狠狠地在刚才说话的那人身上挖了几刀,“想凑上前去也得知道甚该说甚不该说,在那位面前贬低虞郎君,你是痴傻还是愚钝?给杂家滚下去!”

旁的內侍悄声说道:“不过是眼生认不出……”他看着刚来殿前轮值俩月的小内侍如丧考妣有些不忍。

管事宦官凉凉地说道:“这宫中因为说错一句话就丧命的例子我还要给你再寻几例!”那许二和是怎么从底下爬出头的?这一个两个跟健忘了似的!而那虞玓不过离京大半年,还当真有人敢忘了?

简直是愚不可及!

管事宦官如刚才那许二和般弹了弹衣袖,心平气和地说道:“想去随他?”

殿前伺候的当即就住了口。

这帮上两句已经是足够了,怎可能拿自己的前途去抵?

虞玓坐等的时间并不长,宫人端了热茶上来不过少许,就有传唤的来说话。虞玓刚站起身来,就听到外头有喵呜声。

那內侍笑着说道:“郎君莫慌,那是太子殿下养着的狸奴。”

虞玓淡淡颔首,自随着內侍去了。

东宫像是刚从议事回来,身上仍旧穿着厚重的朝服,薄凉的寒意沾染了眉睫,修长的身躯站着任由着宫人解下大氅。

“莫要多礼。”

分明李承乾还未转过头来,却仿佛知道了虞玓的到来,轻描淡写地嘱咐了一句,随手把手里的东西抛给宫人,“拿下去烧了。”

虞玓看不清楚那是何物,只隐约得见是如同书信般的物什。他不过看了一眼便收回了心神,安静地等候太子褪.去繁琐的衣物,换作了轻便的衣裳。这本该是个需要回避的场景,可一个招得淡定,一个等得平静,让得伺候的宫人轻手轻脚的同时,也犹然升起了一种荒谬感。

仿佛有那么一瞬想多了的自己才显得格格不入。

东宫挥退了宫人欲要上前的动作,把解开的佩饰丢到托盘里,把殿前伺候的人都遣散后,回眸望着正安然等候的虞玓,“此去如何?”

他这话问得没头没脑,虞玓答得也随性平常,“这一行并未直归石城县,而是绕道去了鸣鹤镇祭拜家父,再行安排至石城县。虽时间吃紧了些,路途倒也祥和……”他平平静静地聊起了一路的见闻,虽语气平铺直述瞧来也是面无表情,可到底眉眼是柔和的。

言语间太子让虞玓坐下,桌面也摆着热茶糕点,那模样仿佛今日当真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谈吐交流。虞玓抬起茶盏,略作停顿地掩了掩了杯盖,袖口稍稍滑落,些许斑驳的痕迹露了出来。

太子眉峰微挑,眼眸透着温润笑意,“赤乌手上的伤势,便是在那次走蛟中落下的?”

虞玓吞下这口热茶,只觉得连胸腔就泡在了暖呼呼的热意中,驱散了自外头带来的冷意。他淡淡地说道:“大差不离。”

太子听着这颇具北边气息的词语忍不住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