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因为这个原因?”虞世南笑呵呵地说道。
虞玓的小脸面无表情,“只是这个原因。”
虞世南起先是笑着,继而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来,反是蹙着眉头说道,“当年……在何处何时?”
虞玓细细回想了往日的记忆,“贞观三年,应当是在扶风县。”当年他们四处漂泊,有些时候或是在一个地方定居半年,有些时候便是顺便路过,并未长久停留。从四岁上岸到九岁定居在石城县,虞玓已踏足大唐疆域的许多地方。
“不对。”虞世南捋着胡子说道,“贞观三年的花灯节,有太子在京的记录,若是此时他正在扶风县救了你,那在京城中的这人又会是谁?”
虞世南言下之意是在婉转告知虞玓,是否他正认错了人来?
虞玓拧着眉心,在细细认真思索之后,他平静地摇了摇头,“确实是太子殿下,此事我却是不会认错的。”
对于救命恩人的模样,虞玓到底还是记得的。而当年他分明听到了“孤”的自称,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普天之下再也无人敢这般称呼自己。
虞世南慢腾腾把一颗棋子按在一目上,彻底堵死了这一大片白子的去路。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地,如果虞玓的说法是正确的话,那么当年宫中这个人必定是假的。而如果这个人是假的,同时也意味着圣人和皇后殿下对此作了些许遮掩。
这遮掩的事实,又会是什么?
虞玓沉默了片刻,对虞世南说道,“您打算继续深挖下去吗?”
虞世南苍老的眼眸敏锐地看着虞玓,他方才不过是言语神情间有着微妙的变化,就已经让他心生了警惕。
“二郎是怎么想的?”老者却是不答,看着虞玓摸索着在棋盘上寻着退路。
“我以为此事定有缘由,若是细究倒也在情理之中。可若是未犯国法,未有证据,不曾有罪大恶极之事,那其实查与不查,都在两可中。”
“二郎不怕太子殿下当真做出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来?”虞世南挑眉,把虞玓说过的话再还给他。
虞世南这句看似微笑实则极为正经。
虞玓总算思考出了余地来,勉强把白子给救活了一半,“世人皆会有远近亲疏的,因着太子对我的救命恩情,故而我多少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来思考缘由,叔祖必然是比我公正些。人非圣贤,我必也是有私心在内。”
啪嗒。
他的白子刚救活,下一子就被虞世南再次堵死了退路来。
“若太子殿下当真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那必是有罪,可您这般的话语岂不是也在无中生有?”虞玓淡淡地说道,眉宇间未见任何的情绪波动,他看着眼前死了大半的局面异常淡定,“此事如今已经相隔近十年,您纵然是查,那些枝叶细节早就消失得无踪。故而此事虽对您有些震撼,可方才您的反问,却不在诘问太子,而是在问我。”
问虞玓,在遇到亲近或尊敬之人遇到这种事情,会是如何处理。
虞世南颔首:“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