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赵舒急忙阻拦道:“如此一来,反倒让陛下觉得吾趁火打劫,岂不更让陛下疑心?”
关兴点了点头,又复道:“这只是我等军方将领之意,与先生绝无关联,先生请放心。”说完不等赵舒再劝阻,便向关平等将走去。两人之间争执几句,便又一起下城离去,吴懿等川将也跟随在后。赵舒看着他们行去的方向正是刘备暂时住所,不由面露微笑,向桓易点头致谢。
看着黄皓一脸谄媚笑容地拿着诏书前来,赵舒的心里突然之间空荡荡的,自去年七月刘备在白帝城将赵舒兵权削去,到现在已经近一年时光。这一年之中,赵舒心中只想的是取回兵权,似乎那是赵舒应该得到的。可是现在刘备的诏书下来,赵舒本该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心中却反而隐隐觉得不安。是因为此役死人太多,还是觉得将来的路,更难以行走?
刘备虽然同意了关兴众将的谏言,却并不宣召赵舒前去,亲自任命,而是让黄皓来传旨,是放不下皇帝陛下的尊严,还是终究对赵舒心存顾忌?诏书前面的客气废话,无非是赵舒如何功忠体国,如何畅晓军机,是以官复镇东将军之职,节制江夏城中所有兵将。
黄皓读完诏书,笑吟吟地上前将赵舒扶起。赵舒心中虽然把这小人恨得牙痒痒,脸上却是比他还灿烂的笑容。黄皓似乎也知道当初对赵舒冷淡了些,不住口的请罪自责。赵舒也只好昧着良心的连声说不敢,以后还要仰仗公公大力之类的言语。等把黄皓满意地送走,城中一众武将才上前道贺。赵舒乃命桓易在城上巡视,自己回到黄权留下的中军帐中,升帐聚将,商议突围之计。
众将行礼之后,安位次坐下。赵舒粗略统计一下江夏败兵,只有两万多一点,而且除了林杨所部已经江夏原来的少数驻防部队,其余都是带伤在身,战力低下。而武将之中,赵舒能叫出名字的也只有关平,关兴兄弟,与吴懿,吴班等人。冯习,张南等将皆战死疆场,殁于王事。
点卯之后,关兴便忍耐不住,开口询问突围之计。我淡淡一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高妙计谋,不如吾先向诸公讲一个典故。”我稍微停顿一下,赵舒继续道:“昔年高皇帝与楚霸王项羽争霸天下,一次兵败被围困在荥阳,内无粮草,外无援军,情形与今日颇有几分相似。一众谋士束手无策,将军纪信却挺身而出,愿意着高皇帝衣甲车马,于东门出城吸引项羽大军,代高皇帝死。才使得高皇帝从西门突围而走,创就汉家天下。”说完之后,赵舒扫视帐中诸将,道:“吾之计策与此大同小异,只是这纪信将军却由何人来扮演?”
赵舒言语刚落,关兴便要挺身而出,却被乃兄轻轻拉了一把。至于吴懿等将,更不敢与赵舒对视,惟恐被赵舒点名。看来刘备的部属,也未必就很忠心,在这生死关头上,谁也不愿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刘备的命。
赵舒微微一笑,忽然一掌拍在面前木案之上,厉声道:“难道诸君之中便无纪将军一般忠义之人?”众将一起抬头,眼望着赵舒,却仍无人出声接下这差事。
“既然都不愿意,那本将军就点名了。”赵舒又恢复笑容,关氏兄弟与赵舒交情不浅,而且毕竟是赵舒的妻舅,自然不会担心赵舒点着他们。而吴懿等川将均是冷汗直冒,每当赵舒的目光扫过,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颤抖一下。
正当赵舒考虑要点谁的名字的时候,帐外突然闯入一人,大步走到我面前道:“末将愿往。”赵舒转眼看去,却是熟人,武陵都尉傅彤,不知何时调到东征军中任职。傅彤的一句话让帐中所以的人都松了口气,赵舒也不愿意勉强别人去送死。
赵舒抬眼看着傅彤,既然有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赵舒也没有理由拒绝。当下起身上前,对着傅彤道:“将军忠义,我必表奏陛下,厚加体恤将军家小。”傅彤环视帐中众将,道:“末将闻‘父有难,儿当死之,君有难,臣当死之’。陛下危难之际,末将愿代陛下死。只是帐中诸公,身居高位,受陛下大恩,却畏死不前,着实让末将心寒。”众将闻言,面上皆有惭色。
傅彤又对赵舒道:“末将家中有幼子一人,尚未成年,望先生早晚代为看护。”
赵舒点了点头,道:“将军之子,即舒子也,定会养育成材,以慰将军。”
傅彤淡然一笑,道:“多谢先生,如此请先生用计。”赵舒点了点,便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最后道:“社稷存亡,只在今夜一战,望诸君奋力拼搏,以报陛下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