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靳氏兄弟恐怕谋之于众,导致事泄,故此只领着亲信七人,来弑刘粲、夺玉玺,而另择略微可信的部曲数十人,诡称将逃往平阳去投刘曜,命他们连夜北走,以迷惑乔泰等人。其实靳氏兄弟策马出了营北后,却急急折向南方,沿着汾水连夜奔驰,急走一日夜,终于抵达了临汾。
他们的家眷都在临汾城内,便即取出了,并家奴数十人,护送三人、六车,马不停蹄地继续南向,打算从河东郡东部渡过黄河,经弘农前赴洛阳,向晋天子奉献刘粲的首级,以及传国诸玺。
途中再经城邑,必然绕行,亦不敢停留,这一日才过闻喜县城,忽见前面旌旗招展,大军沿路汹涌而来。靳准等心中忐忑,急忙遣人探查,可是亲信才刚撒出去,他们就被军中探马十数骑团团包围住了。
靳准手搭凉篷,细细一瞧,见来人都是晋兵装扮,这才多多少少松了口气,急忙呼喊道:“我等特来投诚,有重宝献于晋天子,可即引我等去见汝家将军!”
晋兵也不回应,只是遣一骑返归通报,余众隔着半箭之地,严密监视靳氏一行。时候不大,便又涌来数百晋兵,将靳准等里外三层围定了,随即一将排众而出,问靳准道:“汝是何人,而欲见我家将军?”
靳准拱手解释:“我乃胡将靳准,此二人为吾从弟靳康、靳明,于平阳皆任显职。今天意灭胡,我兄弟乃弃暗投明,夺其重宝,以献晋家天子。”
那员晋将点点头,便道:“汝三人且携重宝,随我来吧——引汝等去见我家将军。”
于是跟从前往,去不多远,便见晋军大众,估摸着不下五千之数。三兄弟之中,唯有靳康曾经跟随刘粲西征关中,跟裴该所部打过交道,靳准、靳明却还是第一次遭遇,但见晋军队列严整,士气昂扬,兼之盔甲、器械亦颇精良……兄弟们不由得对视一眼,心说咱们投晋这步棋还真是走对了。
观察晋军的前进方向,正是闻喜,相信在攻取了闻喜县后,便将直上平阳郡,则刘粲顿兵平阳坚城之下,背后再杀来这么精勇的一支晋军,哪儿还有幸理啊?即便刘曜当此雄师,也只有固守平阳,以待石虎来援的份儿吧。
只是其中不少晋将胳膊上都围着个布套,颜色各异,不知道是什么用意……
领兵的晋将也不下马,就暂停道旁,居高临下俯瞰被押解来的靳氏兄弟。靳准一瞧此人身量并不甚高,肩膀却宽,腰围也粗,大圆脸上满是横肉,还生得黑漆漆一部浓密的虬须,显得极其威武,且尽显倨傲之色——胳膊上的布套是赭红色的。
他大致猜到这人是谁了,急忙拱手问候:“可是甄将军么?某是靳准,特来投诚。”
此将自然便是甄随,当即冷冷地望向靳准,沉声问道:“据说汝等携重宝前来,以申降意之诚,不知道是什么重宝啊,可交来我看。”
靳氏三兄弟全都捧着一个木匣,靳准也不将木匣上交,却只是颔首示意道:“明告将军,此匣中所盛,乃胡酋刘粲之首级也,我兄弟二人匣中所盛,乃传国玉玺,与天子六玺,请将军遣人护送,前往洛阳,贡献于晋天子御驾之前。”
即便甄随,听到这话都不禁当场蒙圈儿了——“汝说什么?刘粲的首级与天子玉玺?可速呈上来待我验看!”
靳准面上微露得意之色,说:“天子之玺,非人臣所可观览也。至于刘粲的首级,将军自可验看。”说着话,将手中木匣高高举起,以待甄随来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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