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明建议道:“永明既奉新君登基,唯缺玉玺,我兄弟若能夺得玉玺相与,或肯厚待之,亦未可知。”
靳准却还是摇头,说:“彼即得玺,亦未必肯纳我等,即便暂时敷衍,日后必起杀心,不可也……”
靳康急得连跺脚,说:“阿兄如此说,是真欲我兄弟同死于平阳城下么?!”
靳准左右望望,随即一手拢住一个,把兄弟两个拉扯过来,三头相并,呼吸可闻,他低声道:“即便刘永明能胜,所据亦不过平阳孤城耳,即便厚待我兄弟,最多三年,仍必覆灭。天意如此,汉祚将倾,恐非人力所能挽回……”
靳明闻言,悚然一惊道:“阿兄之意,难道去投石氏?”
靳准轻轻摇头,说:“石世龙虽然僭号称王,终不忍背汉,此时奉玺往投,或者反触其怒……即彼有心,山高水长,襄国何其遥远,岂能遽至啊?若走晋阳,而石虎实不明世龙心意,也恐不肯纳我兄弟……”
说白了,石氏叔侄的心思咱们瞧不透,万一人还打算再做几年皇汉的臣子呢,那你捧着玉玺前往相投,不是反倒身膏虎吻么?
“当今天下,二帝并立,我等唯有奉玉玺以向洛阳,或可改换门庭,再谋荣显。”
说到这里,左右瞧瞧两个从兄弟,问道:“此事亦甚险,玉玺岂是易得的?或将为此而行不忍言之事,则卿等肯与我戮力同心,不相离弃否?”
这话就说得很明白了,二靳对视一眼,随即又重新将目光转向靳准,用力点头道:“我等唯阿兄马首是瞻,然而事不可久谋,今夜便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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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靳准自请率部巡营,趁机秘密调开了刘粲的禁卫,然后兄弟三人便率几名亲信,一起执刀仗剑,直入主帐。
虽已半夜,刘粲尚未就寝——他肯定睡不着啊——喝了几杯酒,略有些醉意,正在那里摩娑着传国玉玺,幻想不日即可杀入平阳,铲除刘曜、刘恒——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眼下刘士光不敢再往别的方向去细想了,只有靠幻想来支撑自己的精神。
突然靳准等人排帐而入,刘粲尚不以为意,头也不抬,只问:“诸营皆安否?”靳准冷笑道:“各营偷走者,不下千数,如何可安?”刘粲这才皱着眉头抬起脸来,却见靳氏等全都身披铠甲,手执利刃,不禁大惊,忙问:“则卿等来此何为啊?”
靳康脸上鞭痕在烛火映照下分外显眼,衬托着神情极其的狰狞,他大喝一声:“请天子下赐首级与我兄弟保命!”随即一个箭步,举起刀来,便向刘粲当面斫下。刘粲慌急之下,想摸兵器,却一时摸不着,只得抄起手中玉玺来,朝着靳康的手腕狠狠掷去。
几乎同时,就听靳准喝道:“休要斫伤了面目,难以辨认。”与靳明二人一左一右,也各自挥刀杀来。靳康倒是生怕玉玺有失,赶紧收刀,双手抱住,刘粲利用这一机会猛跳起来,转身就逃,却被二靳两刀都狠狠斫在了后心上,当即“扑”的一声,伏地而倒。
靳准纵跃而前,一脚便踏住了刘粲,随即挥刀割取了首级,扯下一片帐幕来包住了。靳康、靳明搜得七玺,也全都安于匣内,命亲信抱了,一起匆匆出帐,叫开营门,策马远飏。等到乔泰等人听闻讯息,急来救时,大帐内只剩下了一具无头的尸体……
他们急忙四下追杀靳氏,却终究慢了一步,未能追及。消息一传开去,四万大军,连夜奔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