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该就依稀感觉,这梁氏么,倒有点儿象后世某位自称“女汉子”的女谐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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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朝中,新春贺拜后例有假期,不过祖约仍然值守尚书省。他在经过反复思忖后,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旦二兄不听劝,执意应召北上,则他一入台省,自己是必须请辞的,再无别法可想。倘若那时,河内战事已毕,不管打赢、打输,三兄都将返回洛阳,则自己还有机会别谋一个中枢要职——中书、门下,乃至御史台,俱有可为。
以我退职尚书的资历,转任御史中丞,有何难哉?到时候二兄主政,三兄管军,我掌监察,则我祖氏的地位,自然深固不摇了。
就怕仗打得太慢,或者二兄来得太快,则三兄远在河内,必然不能遥制朝局,放自己一个好官——祖逖从来谦恭,谨守臣道,除非自己当面哭诉,否则是绝不肯轻易插手重臣人事的。倘真如此,自己只有转文为武,请往前线,去相助三兄与胡、羯鏖战,然而二兄初来乍到,后勤诸事他未必能够很快拿得起来啊……
故此祖约急于将粮秣、兵马等事,全都梳理清楚,对应各种情况,都先做好预案,到时候别说是二兄祖纳了,就算换头猪上来,也不至于耽误了河内战事。
只是他自请留值,殷峤却也只好留下来陪着。
殷峤虽然是汝南人氏,但其故主郭默见在关中,而其本人也是得到裴该特命显拔,才能够入为尚书的,自然会是铁杆的“裴党”。只是相较李容而言,殷峤资历既浅,家门又不高——汝南殷氏,即便在新编《姓氏志》中,排名也为省内最低——故而从前在集团中的发言权便远不如梁允、李容,唯因李容辞去,地位才略有攀升而已。
所以不放假,陪着祖约值班的苦差事,就只好落到他的肩膀上来了。原本按制,春假长达十五天,尚书省内,由六尚书轮流值守,但祖约因为负责河内战事的后方统筹,几乎一天都离不开,执意由自己独自扛过整个假期。梁芬乃道:“政事繁重,士少一肩岂能尽担啊?当使殷尚书相助……”
正如梁芬所说,尚书省负责政事的日常运作,并不仅仅是供应大军所需而已,倘若只留祖约一人值班,他趁机把其它事儿全都管起来了,导致权限日广、权势日盛,那则对“裴党”必然不利。没办法,殷峤就只好陪绑喽。
祖约对此倒并没有什么异议,虽说他也希望能够利用这个机会,扩大的自己的权限,增长自身的权柄,问题光一个人,再加几名尚书郎和小吏,实在是忙不过来,无奈之下,才只得容忍殷峤分任。
利用这段时间,祖约分派人手、搜集船只,由孟津直至黄河北岸,临时搭建起了一座浮桥,随即粮秣物资、后续兵马,就源源不断地向温县输运过去。祖逖乃得以将温县作为战时基地,持续向野王、州县和沁北施压。除了元旦当日外,几乎每天都有小规模战事发生,总体而言,晋军胜多败少,掌握着战场的主动权。
于此同时,石勒率三千精骑昼夜兼程,从襄国而至汲县,五百里路,日行将近百里——因为带兵不多,这一路上也都是自家地盘儿,乃不必携带太多的辎重物资,可以轻骑疾行。正好在元旦当天,他抵达了汲县,打算在此地歇兵两日,然后杀向州县,去与桃豹会合。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忽报蘷将军有急信送至,石勒乃命张宾发信诵读。张孟孙展开书信,先一目十行地扫过,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石勒瞧着张宾的神情很不对。张孟孙平素是很重视容仪的,更讲究“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从来镇定严肃,即便局势再危险,一看他的表情,石勒都能自然而然地踏实下来。孰料此际展书一看,张宾面色大变,就连双手也略略有些颤抖……
石勒忙问:“蘷安书中何语?难道是彼部已为晋人所破不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