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该没打算直接火并麴允,终究名不正、言不顺同殿为臣,就算人家不发兵救援,你也没道理直接拔刀子啊故此并吞五千兵,处斩吴皮,就是要激怒麴允,看他的反应。麴允若是一怒之下,先采取什么军事行动,那裴该就有借口了。
不过根据裴嶷、游遐等人的分析“麴大将军温和无断,且城卑兵弱,必不敢挥师向我也。”他们估计麴允可能会采取三种策略:上策,遣使入朝,告裴该擅杀之罪。不过理论上来说,这状不大可能告得赢,麴忠克不过以此为借口,尝试恢复与索的和睦关系,好两家联手,共防裴该。
裴该闻言点点头:“若索、麴相合,确实不易应对。然而索巨秀专横跋扈,麴忠克与其嫌隙已深,彼等果能相合否?”他们要联手,早在刘曜前次领兵逼过来的时候就该联手啦,若能戮力同心,何惧胡虏?
不过也难说,某些人就是外战怯懦,内战英勇,把屁股卖给侵略者,却同时将刀尖指向同胞……“唯望王子赐等入长安,可以相机行事了。”
麴允的中策,是召集周边势力,联合抵御裴该。此策可行与否,也与上策相同,就理论上来说,关中各郡国守相,乃至上的南阳王司马保,当胡寇汹涌杀来时莫不坐壁上观,他们怎么可能还会听麴允的召集呢?但说不定人就偏生觉得胡寇可怕,即便能够战败胡寇的裴该就没那么可怕了……因为裴文约终究是世家子啊,做事是有底线的,你瞧他敢杀吴皮,就不敢杀麴昌,我等皆二千石,他又能拿我等如何?
裴该闻言笑笑:“彼等肯来最好,正如魏武之定关西,闻贼纷至而反喜,云:‘关中长远,若贼各依险阻,征之,不一二年不可定也;今皆来集,其众虽多,莫相归服,军无适主,一举可灭……’”我正好把他们一并收拾了,省多少事儿!
麴允的下策,是干脆认怂,遣使向裴该谢罪,说我御下不利,有误国事,裴文约你杀得好啊……但请把麴昌放回来,让我自己处罚成吗?倘若果然如此,裴该便可尝试收服麴允,并吞其众了。
他们谋划万全,就等麴允出招,可是谁想到左等、右等,万年方面平静如水,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裴嶷为此愁眉不展,游遐也觉不可思议陶侃没反应,这种朝堂争斗,他压根儿就不想掺和最终裴该一拍大腿,说算了,反正我这儿事情也已经办完了,麴允不来找我,那我主动去找他吧。
万年方面当然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吴皮血淋淋的人头可真把麴允吓得不轻,连番顿足,说:“裴文约方一胜,便骄横至此,仿佛又一索巨秀,如之奈何?”
王隐安慰他说:“二人军行迟缓,且吴皮自称欲摇舌鼓唇,以说裴公,不知何言谬失,乃致裴公雷霆震怒。我料裴公必不咎明公,否则不会奉书致歉,有谢罪之语……”
他糊涂,麴允倒还精明一些,当即一指吴皮的人头:“此为谢罪?分明威吓于我!”
王隐赶紧改了言辞,说:“裴公不足忧,唯恐其与索公暗通,此乃索公授意也。明公当急遣人往赴长安,打探朝廷消息,是否有两家联兵伐我之意……”
麴允说我不如上奏弹劾裴该擅杀吧,王隐说“不可”“此为自暴其短,索公觊觎明公兵权久矣,必不允奏,且或反以此而责明公。以末吏愚意,当致书关中各郡国守相,备言裴某无状,擅自杀戮,恐有不臣之心,请各率兵来援,同守万年。”
麴允问道:“前刘曜来,彼等皆坐观成败,不发一卒,今又如何肯应召?”
王隐说了:“正不必彼等动兵,唯声气相连,各自警戒,则裴文约四面皆敌,便不敢勒逼明公了。真正可求之援,唯凉、秦二州耳。凉州偏远,且张牧前已多次遣军相助,其两千兵尚且滞留长安,恐怕未克来救;然南阳大王觊觎长安、天子已久,或肯以解斗为辞,发兵东进,则我等不如就此依附之,以抗索、裴。”
麴允说好吧,那我这就写信“裴文约处,又当如何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