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若司徒砾带去东北的种子恰巧有水稻,北疆那块地粮食必定大量增产,能够承载的人口便能翻番。所以,司徒砾必须趁早解决。
“圣旨已下,此事已经不可更改,且等着看吧。便是咱们不动手,司徒砾也没那么好成行。要知道,司徒礡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这一回司徒砾或许可以平安到北疆,九皇子和十皇子却未必能够平安到封地。”贾赦道。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性格,在面对同一个局面的时候,会采取不同的策略。因而所谓算无遗策,除了具备强大的推理能力外,也需要揣度人心的能力。而司徒礡是个什么人?是当年为了不让钦天监的季繁出头,不惜黄河决堤的人。杀两个兄弟而已,人家真下得去手。
沉稳如林如海、贾敬,都被贾赦这话吓得大惊失色。但是略一细想,人家贾赦还真有理有据。
“赦兄弟既是料到了,何不提醒九皇子、十皇子一二?”贾敬道。
贾赦道:“提醒倒是不难,难的是一来,人家若是相信东宫,便不会奏请就藩;二来,这个时机也不好把握。若是提醒早了,人家戒备了一段时间没事,就容易放松警惕;提醒晚了,跟不提醒一般无二。除非咱们能知道司徒礡什么时候动手。”
贾赦说的这几点一个环节都不好解决,三人也只得提醒东宫提防了。但是东宫怎么堤防呢?难道派人贴身保护要就藩的几人?说不定此举反而吓得九皇子、十皇子去致和帝跟前哭诉,致和帝越发疑心东宫了。
因在致和帝眼中,几位皇子是被‘吓得’就藩的,现在朝中氛围诡异。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各怀算计。
如此过了没有多久,致和帝又生了一场病。连要就藩的皇子也暂时不走了,轮番入宫侍疾。这下更是人心惶惶,传什么的都有。
一连数日致和帝不见好转,贾赦这日跟贾敬、林如海商议道:“敬大哥,这次恐怕要出变数。京营守九门的,一定要派遣敬大哥绝对信得过的人。”
贾敬吓了一跳,道:“当真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贾赦道:“总是有备无患,且看皇上自己吧。”
文武大臣自然也是要侍疾的,不过也都是站在寝殿外候着,没有传话是不能入内见致和帝的。而贾赦现在已经袭爵,虽然依旧没有入仕为官,也要入宫了。
本来太医以致和帝性需要静养为由拦住了大多权臣,连贾敬、林如海都未见着致和帝,谁知这日贾赦来走过程,戴权却出来传话说皇上召见荣国伯。
贾赦与戴权见了礼,道:“戴公公,皇上现在可好?”
戴权没有直接答贾赦的话,而是道:“伯爷一会儿就知道了。”
贾赦没从戴权的反应中解读出什么,也没再说什么,入了致和帝的寝殿。现在殿内萦绕着一股药味儿,或许是为了避风,寝殿窗户关着,室内空气不大好闻。
既是面圣,自然要行叩拜大礼的。以前贾赦也面过圣,致和帝都是直接免了礼,这一回却受完了贾赦的大礼,还让贾赦跪了好一会儿,致和帝才咳嗽了两声道:“平身,赐坐。”
若是原身倒也罢了,越是王公贵族,礼仪越繁琐,跪个一国之君皆是体面,一般人还跪不着呢。可是贾赦是现代人,连跪天跪地都极少,跪任何一个父母长辈之外的人,都会令人心生不爽。
贾赦面上倒是不显,谢恩之后落了座。致和帝半靠在龙床之上,问:“恩侯,论能力,你是你们这一批子弟里面最出色的。你屡立大功,可说是保护了江山社稷。朕直到此时尚未给你一个官职,你可怨朕?”
贾赦道:“皇上,臣所求非高官厚禄。唯平安尔。”贾赦其实说的是真心话,自穿越以来,贾赦所作所为无非是苟命而已。至于富贵,只要贾赦想,有的是来钱的路子,根本不想卷入伴君如伴虎的漩涡。
可是致和帝根本不信这话!
一来,他自己当年便是因为有权利欲才会参与夺嫡;二来,夺嫡胜出后,致和帝做了三十几年的皇帝,但现在依旧没做够,舍不得放下权柄,甚至对自己嫡亲的儿子严防死守着。
人与人之间差距是很大的,两种性格截然不同的人是无法理解对方的想法的。何况致和帝的地位注定了他不需要去了解任何的真实想法,所以在这件事上,致和帝只会以己度人。个人能力那么杰出,又那么强势的贾赦,怎么可能毫无权利欲?
致和帝挪了挪身子,撑起来一些,死死的盯着贾赦的脸,哪怕贾赦的脸上平静得看不出丝毫破绽,致和帝依然觉得这张脸后面是一颗勃勃的野心:“恩侯,以前朕觉得你和你父亲很像;现在朕却觉得你一点不肖父!一个卧薪尝胆三十多年的人,你做任何惊世骇俗的事情朕都觉得不意外,除了无欲无求。”